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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以死相逼阻止父亲离婚,如今我好像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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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以死相逼阻止父亲离婚,如今我好像后悔了

【情感采访手记。口述:小雨】

小雨的母亲是耍了手段才嫁给父亲的。这点她从不掩饰,还常常引以为豪。

小雨那时小,听到母亲和窜门的邻居说起此事来咯咯地笑,她也跟着笑。等她大了,她才知道,邻居阿姨的笑声里,其实是带着一丝轻视的。

当年,父亲是返城知青,母亲是近郊农民。他们一个斯文,一个粗鲁,实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可母亲就是看上了父亲的文质彬彬,死活要嫁给他。

在小雨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个泼辣、剽悍的人,嘴上从来没有带个把门的。但凡父亲和母亲意见相左时,父亲永远争不过母亲。哪怕理在父亲这边,只要母亲一站在门口,扯着嗓子骂,父亲就会躲到屋里,再也不吭声。小雨知道,父亲嫌丢人。

小雨上初中时寄宿,有天母亲突然跑到学校来找她,不顾老师同学在场,向她大声哭诉,你爸被个狐狸精迷住了,你快回去阻止他。小雨顾不上同学老师怪异的眼光,跟上母亲就往家跑。

原来,父亲在和母亲结婚前,和一位女同学通信了几年。若非当年母亲横插一杠,两人早就结婚了。父亲结婚后,那位女同学一直未嫁,成了单位有名的老姑娘。而父亲在和母亲结婚后,一直郁郁寡欢。他不喜欢母亲的五大三粗,母亲也理解不了他的文人情怀。父亲收藏的报刊,她能拿来垫碗底。父亲喜欢拉手风琴,她骂他整天花花肠子不务正业。在这种情况下,那位女同学给予了父亲安慰和同情,并在信中鼓励父亲追求新的生活。于是,一向忍让的父亲终于鼓起勇气向母亲提出离婚。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全用上了,父亲不为所动,于是,母亲把小雨搬了出来 。

小雨虽然觉得父母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她害怕,如果父母离婚了,她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所以她对父亲说,如果你敢和我妈离婚,我就死给你看。

父亲看着小雨决绝的眼神,嘴唇嚅动了几下,终于长叹一声,回了房间。那一刻,小雨觉得父亲瞬间苍老了许多。

父亲没有再提离婚,母亲很得意,气焰更嚣张,用母亲的话说,就是平时对他太好,所以他才敢造反。

父亲越来越沉默。曾经珍藏的报刊任由母亲当废纸用,手风琴被塞在床底积满了灰。小雨随着知识地丰富,受教育程度地增长,她越来理解父亲。

搬了家,她在新床上放了两个可爱的枕头,母亲张口就说,床上放两个枕头,你是不是想男人了。小雨真的没想到一个母亲竟然会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真是又羞又气。

小雨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吃饭时,母亲在饭桌上毫不遮掩地就放了一个臭屁,口中还振振有词地说,管天管地,管不了人拉屎放屁。小雨头都快低到桌下,实在没脸去看同学的表情。

这就是她的母亲。粗俗,但她没有选择,她只能接受。可父亲,是没办法逃离,只能被迫接受。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小雨也成了一位母亲。她刚刚和丈夫结束了一段为期八年的婚姻,离婚原因是性格不合。

离婚后她回了一趟娘家,母亲剽悍依旧,父亲则缩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默默地翻阅他的书籍。看着沉默、苍老、了无生趣的父亲,小雨突然想。为什么她现在可以选择新生活,而父亲当年却不能选择他的新人生。如果当年她不以死相逼,那么父亲现在应该和他的人生伴侣,琴瑟和鸣,携手夕阳。

小雨后悔了,后悔没有尊重父亲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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