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采访手记。口述:小曼】

从小,小曼就知道奶奶不喜欢她。

奶奶一直都偏心大伯母一家,从来不给母亲好脸色。等小曼大些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母亲不能生,便从一户孩子多的人家抱养了她。

大伯母有一儿一女,甚得奶奶欢心,尤其是堂姐,从小就是个嘴甜的,奶奶常说,以后她的好东西要留给她作嫁妆。

小曼从来不和奶奶亲近,一来奶奶不待见她;二来知道自己并不是奶奶的亲孙女,她没好意思往奶奶跟前凑。

小曼初中毕业时选择了卫校。奶奶是这样当着她的面和养父母说的,将她养那么大就不错了,再让她念了高中到外地上大学,你们就白养这个丫头了。

奶奶从来不忌讳在她面前说她的身世。

堂姐大学毕业后忙于工作,逢年过节才过来看奶奶。每次堂姐一家来,奶奶都非常高兴,指挥母亲烧菜做饭,大伯母一家则在她跟前承欢膝下。

看到母亲那么累,每次小曼都会默默地帮母亲洗菜择菜。她问母亲,奶奶那么喜欢大伯母一家,为什么不和他们住 ,反而和不受宠的小儿子住 。母亲说,以前奶奶是觉得大伯家养两个孩子负担重,现在是老了不想挪窝。

小曼成为护士时,恰逢奶奶摔了一跤,瘫在床上不能自理了。大伯母一家都赶了过来。他们除了对奶奶的安慰问候外,就是叮嘱小曼一家一定要好好照顾奶奶,他们一有空就来看奶奶。

就这样,从奶奶瘫在床上直到她去世的那几年,一直都是小曼一家在照顾她,尤其是小曼。因为母亲身体也不好,所以只要小曼一下班回家,她就会主动去照顾奶奶。帮老太太按摩 ,擦身体,换屎尿盆,甚至在老人无法排便时,她还用手帮老太太一点点地抠大便。由于小曼家的精心照料,奶奶瘫的这几年,身上一直都是干净清爽的,连褥疮都没长。父母亲都说,多亏有了小曼。

奶奶瘫后,脾气一直不好,大伯母一家最初也常来探望,后来实在是说不上两句,老人就开口骂人,久了,大伯母一家便来得没那么勤了,而堂姐,因为恋爱了,来得更少。

奶奶去世前,将压箱底的一对玉镯给了小曼。奶奶在旧社会时,曾是地主家的小姐,虽然后面家道中落,但这对玉镯却一直跟着她。

堂姐知道了,破口大骂,非说是小曼贪了奶奶的东西。因为在堂姐小时候 ,奶奶就说过这对玉镯是留给她作嫁妆的,现在东西到了和奶奶没有血缘关系的小曼的手上,一定是她趁奶奶不能动弹时偷了奶奶的东西。

小曼知道了又生气又委屈。这明明是奶奶给她的,只因自己不是这个家的人,便被冤枉成了贼。

她想将玉镯还给堂姐,省得大伯母一家到处和亲戚朋友说她的坏话,但母亲不同意,说这是她该得的。这些年,为了照顾奶奶,她没谈恋爱 ,没交男友,一个妙龄姑娘,一下班就回家。而且她堂姐呢,和一个男人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情,为他闹死闹活好几回,可来看奶奶却没几次。奶奶虽然明面上不喜欢小曼,但心里明白着呢。

听了母亲的话,小曼决定留下这对玉镯。如果她将玉镯给了堂姐,没准也会被她说成是做贼心虚,主动归还赃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