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

杨进峰

若尘坐在轿车的副驾驶室打着瞌睡,车拐弯时由于离心力将他向外一甩,他彻底醒了。他随意向窗外看了一眼,意外看到路边摆摊的人像燕。燕是他的初恋情人,后来燕甩了他,嫁给了别人。

若尘的心跳一下加速了,他命令似的对司机说:“停车!”车停下了,若尘探出头朝对方望去,原来真的是燕。此时,若尘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真是不可思议,燕当时嫁给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科长,这才过了八年,怎么就沦落到街头摆摊呢?

虽然若尘此时贵为本市知名企业家,但他不想去打扰燕。他清楚地记得,燕当时甩他时,他苦苦哀求着对她说,他一定会干出事业给她幸福。她却说,等你干出事业再来我面前炫耀吧,现在你只是个穷光蛋,给不了我幸福。最后,燕还是投入到那个科长的怀抱。

若尘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燕,看到她的地摊上卖的是用苞谷皮编织成的坐垫或杯垫类的手工品。若尘知道,编织这类东西耗时,而且还不值钱。看到燕现在这样,若尘并没有幸灾乐祸,相反,他更同情她。他想帮她,但他觉得她虽然落难,但她需要尊严,现在如果他出现在她面前,会让她更难堪。

此时,后面的机动车排成了长队,喇叭的催促声一声高过一声。若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车挡着路,于是对司机说:“走吧。”

当年负心离去的女友如今落魄,他出手相救后,才知道真相原来如此

若尘回去后派人打听了燕的遭遇,原来燕的丈夫贪污受贿,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在服刑期间又越狱袭警,被当场击毙。如今燕带着七岁的女儿艰难维生。

转眼二十年过去,若尘的公司资金链断了,眼看就要倒闭,他四处求人,但却是墙倒众人推,无人帮他。正在若尘走投无路时,一名年轻的采购员来到公司,询问若尘有没有苞谷皮编织成的坐垫类手工品,并说他们需要的数量非常巨大,有多少要多少。

若尘惊喜不已,连声说:“有!有!有!”若尘将来人带到库房,数十个大麻袋里装的全都是。一清点,共有五万多个。来人说,这些坐垫都是纯手工做的,每个坐垫按一百元收购。若尘连声说:“行。”

交易非常顺利,来人当下给若尘公司账户转进了五百余万元现金。将货物全部装车拉走时,若尘询问:“请问贵公司的经理是谁?”来人说:“我们经理说了,只让购货,其他一切保密。”

当年负心离去的女友如今落魄,他出手相救后,才知道真相原来如此

若尘派去偷偷跟踪的人回来说,那些坐垫全部被拉到了一个叫睿婕的年轻女经理的公司的库房。

听到睿婕这个名字,若尘一惊,因为燕的女儿就是睿婕。

二十年前,若尘看到燕在街头卖苞谷皮编织的坐垫时,当天就派人和燕商定,每月做成的编织垫全部收购,并且每个坐垫支付十元钱。燕每天可做一个坐垫,这样每月就有三百元的收入,她完全可供孩子上学。这样收购了八年,若尘又派人用每个坐垫二十元的价格去收购,并说现在一切都在涨价。若尘共收购燕做的坐垫十五年,此时,燕的女儿睿婕大学毕业,燕跟着女儿去外地创业了。

若尘明白,燕此时能让女儿帮他,一定知道了当年是他收购她的坐垫。而燕不让他知道是她的女儿睿婕高价回收坐垫,是留给他尊严,不想让他知道是她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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