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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吵架冷战一生,妈妈病逝后,谁也没想到爸爸用他的方式跟着走

你看不懂的这一世情缘

今天一大早接到大丽的电话。说是要回沈阳了,这面如果再有什么事儿,让我帮着照应下。帮着照应是我这个做朋友应该做的,可他家的事儿谁又能照应得了呢?

大娟是我的闺蜜,一直以来,她的父母都让她担心操心熬心。这样说,倒不是他父母是多么不堪的人,反而是她母亲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她父亲是敦厚老实很被周围人认同的老实人。但就是这么两个好人儿,却总是处不到一块儿去。我和大娟认识,是在初中一年级,那时我们不同班儿,但上下学同路,我上下学要路过她家,所以我们经常一起走。最早接触到她父母,是有一次早上上学,我去她家找她,她父母似乎刚刚吵过架,两人都气哼哼地,屋里地下是摔碎的饭碗和满地的米饭粒儿,大丽的哥哥们都没事儿人似地收拾自己的书包准备上学,只有大丽在小声儿地哭,看到我来,大丽就拿了书包跑出来。一出来,大丽就又高高兴兴地了,我本来是要安慰她几句的,大丽说,你啥都不用说,我都习惯了,从我记事儿起,他们就总是吵总是吵。有时会因为点儿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有时是什么也不因为,突然就吵起来了。后来我和大丽成为闺蜜,对她父母的事情了解得更多些,也就越发地看不懂他们了。

据大丽听她的姨妈讲,大丽妈家解放前是本地有名的大地主。大丽妈从小娇生惯养,还上了县城里当时有名的高等学府‘国高’。可就这么样一个‘白富美’,却偏偏相中了她们家的长工——大丽她爸。大丽姥爷不同意,你想想,搁哪个当爹的会同意女儿嫁给一个大字不识的自家长工?但他阻止不了他的女儿,大丽妈和大丽爸两人私奔了。两人出走半年后,家乡解放了,大丽姥爷家产被没收,人也差点儿被枪毙。这时大丽妈和大丽爸回来了,大丽妈从大小姐,一下子成了地主家的狗崽子。不久,不知什么原因,大丽爸和大丽妈分开了。很快大丽妈就嫁给她国高时的一同学,那同学的家庭成份是贫农,当时在县剧团做美工。婚后大丽妈生了大丽的大哥,日子虽然过得不能和当年做大小姐时比,但也不缺吃少喝,时不时地她还能接济接济娘家。可好景不长,大丽大哥四岁时,他爸就病死了。

大丽妈领着大丽大哥,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这时大丽爸还是单身一人,就有人撮合大丽爸和大丽妈在一起,两个人也都同意,都要去乡里领证了,却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又闹掰了,谁劝也不行。原因嘛,外人也是一点儿摸不着头脑,两人都不肯说。一年后,大丽妈又找了个男人,是外乡的农民,先头有老婆,死了,还没有孩子呢。大丽妈嫁过去后,生了大丽的二哥三哥四哥五哥,等生大丽六哥时,有一个机会,那个男人成了市里煤矿的矿工,大丽家也举家迁到了市里。

可又是好景不长,那男人当矿工没多久,就遇矿难死了。男人死了,矿里按排大丽妈到矿里的食堂打杂儿。这时大丽爸还在家乡孤身一人种地呢,这么多年来,别人给介绍对象也不看,就一个人那么单着。听说大丽妈丈夫死了,就去找大丽妈,这回两人很顺利地在一起了,结婚证也领了,不久就生了大丽。但从大丽记事儿起,他们就总吵架。他们的吵,拿大丽的话说,是无言地吵,整个吵架过程,两人说不到几句话,然后就有一方开始摔东西,两人都摔过东西,摔过之后两人就彼此不再搭理,然后是冷战,这冷战短则一两个星期,长则几个月。 大丽妈识文断字,在食堂打杂一段时间后,就一步步地被提拔,最后成为矿食堂的负责人,大丽爸也被大丽妈托人按排到矿上烧锅炉。

大丽说她爸她妈一冷战,两人在外人面前也不说话,所以矿区里人人都知道他们家两口子不合。大丽从小到大,经常被矿上的叔叔阿姨问到爸爸妈妈是不是又吵架了,这让大丽感觉很没面子,可她也办法改变他们。等大丽上高中时,在她父母又一次吵架冷战后,两人就彻底分居了。当时住房条件不好,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屋檐下,大丽妈领着大丽五哥六哥和大丽(这时大丽的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已经或结婚出去另过,或去外地工作了)住在屋里,大丽爸在外屋的厨间搭了一个小床住。两人分居后,就彼此不再说一句话。就连过年也不在一起过,各包各的饺子,各吃各的,儿女们怎么劝都不好使,两人就是互不搭理对方。两人虽然互不搭理,大丽爸到月领工资的时候却早早把工资袋交给大丽妈,然后大丽妈从中抽出几张给大丽爸做生活费。他们这样,让大丽和她的几个哥哥很没面子,她的几个哥哥的婚姻多多少少也都受了父母的影响,他们结婚都很晚。

大丽上大学后,眼不见心不烦,有那么几年快乐时光。毕业后,大丽也不愿回家乡,就在外地就业了。她说她不是因为不愿意回家乡而不回家乡,而是因为要逃避她的父母。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没几年,她父母就都老到需要人照顾的年纪了,这时她的几个哥哥都已经结婚另过了,谁也不愿意和两个老的在一起过。两个老的还都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一个里屋一个外屋。其实他们是有条件搬离那所破旧低矮的平房的,特别是大丽妈,这些年来儿子女儿给她的钱,足够买套大房子,搬出去住的。就是大丽爸,大丽也曾经张罗给他买套小点的楼房住。但两人谁也不肯离开那所老房子。可住在一个屋檐下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们却彼此互不理睬的。就连生病时也不肯互相照顾。当然也不是绝对不管的,他们会给对方的儿女打电话。要是大丽妈病了,大丽爸就给大丽和哥哥们打电话,但哥哥们往往是嘴上答应着,然后给大丽妈再打个电话安慰安慰就算完了,基本上是不会回来照顾的,所以后来大丽爸就只给大丽打电话,大丽接到电话后,但分能回来肯定会回来照顾的;要是大丽爸病了,大丽妈就只给大丽打电话,大丽也是能回来尽量回来照顾。就这样,大丽常常被她父母牵扯得筋疲力尽。她也抱怨过,和哥哥们抱怨,和她父母抱怨,甚至和她的朋友们抱怨,但抱怨归抱怨,她什么也改变不了,而她又从来不忍心不去照顾他们。

上个礼拜,大丽接到大丽爸电话,说是大丽妈病了,大丽回来把她妈送进医院,检查说是脑出血,在医院住了二天,第三天早晨去逝了。大丽回家去取东西,才发现她爸已经死在外屋他那张小床上,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安眠药的药瓶,身体已经僵硬了。大丽给她爸她妈一起办了丧事。哥哥们也回来了,从火葬场出来,大丽大哥要把母亲葬在他父亲身边。而从二哥到六哥则要求把母亲葬在他们父亲身边。大丽不知道要不要争取把母亲葬在她父亲的身边。因为她也看不懂她父母这一世的感情。

现在大丽父母的骨灰还寄存在火葬场的寄骨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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