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儿媳劝婆婆住养老院,婆婆出奇招让儿媳鸡飞蛋打 (注:图片源自网络)

从《黄连厚朴》开始迷上著名作家叶广芩的作品,但凡能找到的都拿来读。最近买到她的家族系列作品中最具代表性之作《状元媒》,读时津津有味,读后回味无穷,实在是一部构思精巧,文笔精妙的上乘之作。当然,我今天要写的不是关于这部书的书评,而是这部书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则关于婆媳相处的故事,这个故事出自该书中的《小放牛》一文,现整理如下。

文中的五姐出身大家,容貌漂亮,聪明又有悟性,一曲京剧剧目《小放牛》被她唱得出神入化,迷倒众生。这位五姐有两段婚史,第一段嫁的是门当户对又毕业于清华大学的富家公子,但该公子不谙世事,从不工作,只热衷于练气功,炼丹药,吃五行散,讲的是清心寡欲,抱朴归一。五姐情感丰富,积极向上,受不了老公谲诡幻怪,醉生梦死的生存方式,果断跟他离了婚并参加了革命工作,后来嫁给了一位革命干部,生育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和一个儿子。解放后,她老公官至某部司长,她一直在商业局搞行政至离休。

五姐夫妻资质事业均出色,但三个儿女各方面都很平庸。五姐的老公过世之后,她跟儿子儿媳同住在老公遗留下来的四室两厅的大房子里。她儿子是工厂装配工,挣的薪水有限,性格懦弱,对媳妇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她儿媳出身于小门小户,自私精明,工于心计,是一家单位的会计,单位有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由她娘家妈住着。

这位儿媳婚后住进婆家,家庭清洁由五姐付酬请小时工定期打扫,三餐由五姐负责,当儿媳的每天描眉画眼,当着五姐这位婆婆的面对着老公撒娇犯嗲,呵斥起老公就像呵斥一条狗,把老公的收入亦死死攥在手里,害得他想抽包烟都得偷偷管自家老妈要。在物价飞涨的北京,精明的儿媳每月仅给婆婆500元的生活费,下班小俩口准时回家吃饭,却连棵青菜都不肯买,过年也只把单位发的“可乐”和“雪碧”拎回家,名其名曰孝敬老人,实际上就是敷衍。这样的年节礼,送比不送还让五姐寒心。

丧偶又离休的五姐,脾气变得有些古怪﹑敏感,正是需要子女嘘寒问暖,悉心关注的时候,可儿子儿媳每天只是忙自己的,很少耐下性子安抚老太太,她越发觉得自己是儿子儿媳家的老妈子,还倒贴工资,情绪更加愤恨难平。

这时候,儿媳怀孕了,原本是件喜事。可精于算计的儿媳小算盘又打得啪啪响,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是:“小孩三岁以前不进托儿所,不请佣人要放婆家自己带”,可她休完产假就上班了,说是自己带,其实还不是让五姐这个婆婆带,而且,依照往日相处的情形来看,五姐不仅要带孩子,还要负责他们一家三口的三餐,这劳动强度何止一个辛苦了得?而五姐生于富贵,之前跟老公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离休后也有丰厚的离休金傍身,自然不甘心沦落为自带工资的老妈子。五姐内心不平,情绪郁闷,想得未免多了些,人也变得难相处些,去两个女儿家小住一阵子,心里一样不痛快,又不愿意晚年都搭儿子一家,无休止地为他们奉献操劳,再看儿媳的冷脸。遂萌生了要去养老院的想法。

其实,去养老院最初也仅仅是个想法,明显具有赌气和冲动的成分,如果儿媳懂点眉高眼低,明白婆婆给自己生活带来的实惠,真心体恤安慰她一下,估计,她也就认命了。毕竟,她是被传统文化浸淫一辈子的女人,儿孙绕膝,其乐融融的晚年才是她内心深处企盼的。

五姐没料到,她要去养老院的打算一经出口,立刻博得全家的一致赞成,最赞成的是媳妇,她花言巧语地说“养老院有很多伴儿,平时有人伺候,省得闷得慌,我们每周去看妈,给妈买好吃的……”

五姐一眼就看穿了儿媳那点小心思,儿媳所盘算的无非是婆婆住进养老院,她恰好把娘家妈接来同住,偌大的房子她们娘俩说了算,住着多痛快,娘家妈住的两室一厅出租收房租,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这便宜可就占大了。

聪明一世的五姐岂能这么白白被儿媳算计了去,她以“自力更生,不给儿女添麻烦”为由找了个风景优美,设施齐备的私立养老院,要了一个条件优越的单间。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四室两厅的大房租给了一个在北京工作的韩国人,连全套家具、炊具在内,月租七千,韩国人的租金不但承担了她在养老院的费用,还给她提供了足够的零花钱,而她的离休金月月到账,根本用不完。

当五姐把跟韩国人的租房合同递给儿子儿媳看,他俩才有些傻眼,五姐是如他们所愿住进养老院了,而他们则必须火速离开五姐的大房子,或者在外头租房,或者去跟岳母挤在那套简陋的两室一厅。真正鸡飞蛋打,损失惨重的是他们啊!

五姐去养老院之前,语重心长地对儿子儿媳说:“这两年我也想明白了,你们的生活不能在别人奋斗了一辈子的成果上起步,你们得从零开始,自力更生,你们有你们的日子,你们有你们的前程。不遇阴雨,岂知明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

关于五姐在养老院的生活,除了开始自己觉得有些凄凉失落之外,适应之后就如鱼得水,滋润无比。她加入了养老院的“音乐course”,成为女主唱,更被誉为养老院的“第一美”,是里头上下公认的拔尖儿人物,每次演《小放牛》都有大把粉丝追捧。她住进养老院几年之后,叶广芩去看她,见到养老院大幅的实景广告牌上,五姐是主要角色,“银白的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满口白牙一个不乱,排列得十分整齐,红润的脸蛋,嫩粉的T恤衫,与周围一群老年人伸出俩指头做着‘V’字手势。看起来精神矍铄,开心无比。

五姐在养老院一住多年,直至病死,再没跟儿子儿媳同住过。至于五姐儿子儿媳的日后生活,叶广芩在小说中没提,但按照常理推测,以她儿子儿媳的能耐和收入,在北京想靠自己的力量想住进四室两厅的大房,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孩子有人带的滋润日子估计很难。不知他们跌入底层,饱尝了生活的艰辛之后,是否会念起五姐曾经的好,后悔当初极力鼓动她去养老院的愚蠢举动……

五姐跟她儿媳的故事之所以让我念念不忘,不惜花费气力整理出来,是因为五姐的做法给很多指望不上子女养老的老人提供了一种思路即靠出租房屋和退休金养老,设法在条件较好的养老院里过晚年,省得给不孝子女当牛做马一辈子,被他们榨干淘净后,自己仍然晚景凄凉,老无所依。

此外,五姐的做法也给时下一些自私不孝的儿子儿媳敲响了警钟,别住着老人拿大头买的婚房,吃着老人煮的饭菜,孩子全丢给老人带,把老人的好照单全收,却对老人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点儿体恤感恩之情都没有。一味啃老靠老却不孝老,一旦老人觉醒,像五姐那般行事,真正鸡飞蛋打,承担生活苦果的还是他们自己。(注:本文引号楷体并加粗部分引的是《小放牛》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