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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只能成为一个巫师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只能成为一个巫师

我不是孤儿,但从小就没见过父母,身边的亲人只有师父。

师父姓徐,叫徐元杰,但从我记事起就没听谁叫过他的名字,他们都尊称他为“徐疯子”。

开始听到别人这么叫他,我会很生气,但师父却完全不在意,相反的他还觉得很得意。

“小子,别觉得这诨名难听”,他对我说,“疯子这两字是你师父半辈子挣来的荣誉,这东西可值钱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在外面谁敢得罪你,你就提你师父这名号,不管他五行八作,黑白两道都得给你几分面子!”

我半信半疑,“真有那么好使?”

“一试便知”,师父自信的说。

不久之后我真的试了一次,那时候我正上初中,班里有个副班长,是个小混混。传言他在社会上有几十个把兄弟,又认了一个黑社会头子当干爹,所以在学校里横行无忌,连脾气超大的教导主任都不敢招惹他。

结果那天,我却把他惹了,理由是他让我去给他买早点,我拒绝了。

在我们那班上,很多人以为他办事为荣,但更多的人是因为惧怕他的蛮横。我偏是个认理不认人的,跟他交情没到那步,身上也没那么多钱给他买汉堡,凭什么答应他?

结果这小子火了,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嘴巴。我把书包一放,扑上去跟他厮打起来。我那时十五岁,身高才一米六不到,很瘦弱,他自小练武术,又实战经验丰富,很快把我打的起不来了。

“程小马,你个野种,我操你姐姐!”他拿墩布杆指着我的鼻子,“麻痹的你服不服?”

“不服!”我恶狠狠的盯着他,“马涛,你他妈才野种,谁怕你你小马爷爷也不怕你!”

“我操!让你嘴硬!”他一声怒吼。

我头上重重的挨了一棍子,没觉得疼,但眼前却一片模糊,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一群趋炎附势的凑上来对我拳打脚踢,这些败类就喜欢打便宜手,在他面前好讨喜。我本能的蜷缩成一团,护住了头,小腹等重要部位,咬牙忍着,愣是哼都没哼一声。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尖叫,是女生的尖叫,“马涛,你要干什么?你们快住手!”

说话的是我们班花朱虹,她那时几乎是我们班全体男生的梦中情人,所以她一喊话,打我的人都停下了。

朱虹跑过来从地上扶起我,“小马,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说着她瞪了马涛一眼,“你干什么呀!都是同学,真下的去手!”

马涛不屑,照着我前胸又是一记闷脚,踹的我差点背过气去。这一脚很重,直接把我踹到了朱虹的怀里,我俩一起倒下了。

“你!”朱虹气坏了,“你连我都打?”

“哼,野种”,马涛鄙视的看着我,“靠女孩子来保护,真够爷们儿!告诉你,今儿看朱虹的面子饶了你,明天带一百块钱来,不然的话,我每天揍你一顿!”

我盯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满是冷笑。

“哎呦我操,还不服呢嘿!……那么牛逼,起来呀!哈哈哈……”几个狗腿子在那起哄。

“你们太过分了!”朱虹扶起我,“走,咱们去告诉老师。”

我拦住她,“干嘛告诉老师,老师敢管他?”

“哈哈哈……怂包,算你他妈识相!”马涛得意的说。

我看他一眼,“孙子,这笔账我给你记着了,告诉你,我师父是徐疯子,你等着!”

啪的一声脆响,我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个嘴巴。

“徐疯子?我操你让他来,来了不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你们爷俩一块找牙……等等,徐疯子?哪个徐疯子?”他突然愣住了。

我捂着早已经没知觉了的脸,冷冷一笑,“你等着吧。”

那天我没上学,朱虹扶我去了医务室,然后把我送回了家,弄得班里的男同学一个个都羡慕的恨不得自己也去挨马涛一顿揍了。

回到家里,师父正在跟一个中年人聊天,那人面孔生,态度十分恭敬,应该是来求师父办事的。从小到大,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师父是我们这一代很有名的阴阳先生,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来求他办事。只要一有陌生人来,我们的生活就能改善一段时间,所以我一看有客人,赶紧拉着朱虹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朱虹是第一次来我家,经过前厅的时候,看到了神台上红布盖着的神像,觉得很好奇。扶我在床上躺下之后,她往我旁边一坐,“小马,你们家里怎么还供奉神像呢?”

“那有什么稀奇的”,我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今天谢谢你了,中午别走了,在我家吃饭吧。”

“我还得回去上课呢。”

“哎呀没事,你学习那么好,少听一上午没事的”,我坚持。

她站起来,“那不行,老师说了,学习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可不能随便旷课。现在你也没事了,好好养着吧,我回去了。”

女孩是好学生,我没强留。

客人走了之后,师父来到我屋里,一看我脸上肿的跟猪头似的,他笑了,“谁打的?”

“我们班的马涛”,我说。

“你打他了么?”他问。

“打了,打不过。”

他点点头,“行,你歇着吧。”

两天后,我伤没大碍了,可以继续上学了。

这天一早,我刚走到校门口,马涛带着打我的那群人迎了过来,噗通噗通几声,齐刷刷的给我跪下了,啪啪啪的扇自己的大嘴巴,一边扇还一说念叨,“小马,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你跟徐爷爷求求情,放过我们吧!”

我有点懵,没理他们,绕过他们跑进了教室。

后来我才知道,马涛那天回去之后就被他黑社会的干爹喊去了,用鞭子足足抽了他十多分钟,腿差点给他打折。其他的那几个打便宜手的也被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截住,带到了县城郊外的一座废旧工厂里。那些人不打他们,让他们自己互相打,如果打的不能让他们满意,这些人就要帮他们打。他们吓坏了,不敢不听,互相打的鼻青脸肿的了,那些人才算放过了他们。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人知道这些野小子得罪了徐疯子的徒弟,仅此而已。至于我师父他老人家,什么都没做。

从那时起,我明白这个称号是什么分量了。

前面说了,师父是个有名的阴阳先生,但在我十六岁之前却从来没教过我任何有关阴阳术的知识。我家客厅里供奉着三尊神像,一尊是太上老君,一尊是释迦牟尼佛,而另外一尊则始终用红布包着,从没让我看过。除了明暗戊日之外,他偶尔会给道祖和佛祖上香,但这种时候不多,因为他在这方面非常的懒。他总说,供奉神像,不能超过三个月不见香火,那样的话神像就不灵了。

但是对与那尊红布下面的神像,他却每个月都定时参拜三次。每到这样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改平时的松散,一定要焚香沐浴,步罡掐诀,按照一套复杂的仪轨如法礼敬。我很好奇这红布下面的神像到底是何方神仙,但是师父一直不告诉我,而且每当他参拜之时,总是把我支出门外,不许我偷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十六岁那年。

师父说过,练武要十四岁以后,修炼要十六岁开始。这是因为太早的话,筋骨稚嫩,经络不固,三魂不稳,习武修炼会伤身伤气。所以我阴历十六岁生日过了之后,他为我举行了一个隆重的仪式,教我用一套复杂的仪轨在红布神像前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头,正式将我收入了门下。

开始的时候,师父并没有教我什么,只是从拜师当晚开始,每晚睡觉前都在我的后背上比划几下。我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是修符。我问有什么用,他神秘的一笑,说过很快你就知道了。

的确很快就知道了,七天之后,我的眼睛开始有变化了。

开始是晚上会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影子,嗖的一声从眼角处飞过去。我问师父那是什么,他不让我问,也不让我放在心上。既然师父说让我不要在意,那我就不当回事了。可问题越来越严重,到后来我大白天的也能看到那些,而且越来越多,奇形怪状,什么样的都有,但都是一闪而过,让你能看到,但看不清。

再后来,我睡觉的时候眼前会有白光团闪来闪去,睁开眼睛之后却什么都没有。睡的时间越来越少,精神先是亢奋,接着就逐渐萎靡了,大约一个多月后,我病倒了。

师父给我号了脉,满意的点了点头,“行,当初没看错你,四正阴合天下水,此命从来近神灵。小子,难受么?”

“难受……”我吃力的说。

“起来,师父教你个治病的法子”,他扶起我,在我耳边一字一句的念了一个咒语,“三神合命,空吾心明,九合乾坤,法如阴阳……”念完之后看看我,“记住了么?”

我自小记性就好,“记住了,师父。”

“行,从今天起,每晚三百六十六遍,不可多,不可少,念上十五天,你这病就好了。”

我深信不疑,“嗯,谢谢师父!”

咒语我记住了,但是一边念咒一边计数却很难,开始的时候,三百六十六遍咒语,每天都要念上足足三四个小时。但是几天之后开始,我不需要计数也不会错了,因而每晚坚持咒,越念越熟练,身上的病也慢慢好起来了。

第十五天晚上,我念完最后一遍咒语,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师父一早出去办事了,直到我念完咒语也没回来。我起身下床,准备去外面看看,迎迎他。结果刚要出门,他提着一个大红布包回来了。

“念完了?”他看看我。

“嗯”,我点点头,“照您的吩咐,都念完了,师父,您提的这是什么呀?”

他把包往地上一放,“你摸一下试试看。”

我一怔,“摸一下?”

“对,摸一下!”师父严肃的说。

我不敢多说什么,蹲下身子轻轻一摸那红布包,眼前突然了一个身穿黑衣,脸色苍白,眼如黑洞,手似干柴的阴森森的老太婆。我吓的一声大叫,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看到什么了?”师父问。

“鬼鬼……鬼……”我牙齿直打颤。

“在哪呢?”师父又问。

我定睛一看,老太婆不见了,只有师父站在那里。

“师父我刚才真的看见了……难道是眼花?”我纳闷。

师父一笑,“再摸一下。”

我壮着胆子又摸了一下,顿时,那个老太婆又出现了,她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咧嘴冲我笑,那一口渗血的黑牙看的我后背直发凉。

“师……师父……她她她……她……”我舌头又打卷了。

“不过就是个阴灵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师父轻描淡写的说,“你身上有护身灵符,一般的鬼怪根本不敢靠近你的。”

“那……那她怎么敢?”我哆嗦着问。

“因为这里根本没什么鬼”,师父轻轻拨开我的手,那老太婆顿时消失了,“现在还有么?”

我咽了口唾沫,“没……没有了。”

师父看看那红布包,“这里是两副人骨,今天老庞家迁坟,结果挖开一看是坟摞份,一个穴里挖出了两副遗骨。没办法,我只能连夜带回来,把它们分开,明天再下葬了。”

“两副?”我这时说话不哆嗦了,“您是说,这包里是两个人的骨头?那怎么会葬到一起?他们是两口子么?”

“要是两口子的话还用分开么?”师父看我一眼,“庞家老奶奶的坟是葬在他们村里公墓里的,那里老年间就是乱葬岗,不知道埋了多少人。这些年老庞家诸事不顺,就跟这坟下有坟有关。现在趁着老庞爷去世,他家选了一块上好的坟地想迁葬,没想到庞老奶奶的坟下却挖出了两副骨头。”

“那这怎么分?”我问,“您会鉴定?”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师父看我一眼,“不过现在有你了,这事就好办了,去,洗洗手,给咱们祖师娘娘上柱香。”

“祖师娘娘?”我不解,“咱们供的那尊红布神像,是女人?”

“我呸,你个臭小子,什么女人,那是祖师娘娘!”师父眼睛一瞪,“少废话,洗手上香去!”

我不敢继续多说,仔细的洗了洗手,恭恭敬敬的点上蜡烛,给红布神像上了柱香。

师父走过来,掐手诀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便礼,然后轻声祷告,“祖师娘娘在上,座下北宗第九十五代弟子徐元杰门下弟子程小马初试三神法教,伏请娘娘垂佑……”念完之后,他让我和他一起磕了九个头。

磕完头之后,我后背突然热了起来,感觉一股浑厚的热气迅速在身上扩散开来,额头上也冒出了微微细汗。我的心一下子稳了,呼吸也平静绵长了。

师父打开红布包,里面是满满的一包碎骨。

我咽了口唾沫,心说师父不会是让我帮着捡骨头吧?

“你把这些碎骨一块块过手,”师父说,“见到老庞奶奶的就放右边,见到其他人的就放左边,记住,一定要分清楚,千万不能出错!”

我心虚的看看师父,“用手?”

“难道用嘴?”师父瞪我,“赶紧的,子时之前必须分出来!”

我看着那包阴森森的骨头,头皮不由得发麻,那可是死人骨头啊,师父竟然让我用手一块块的给分开……那我以后还敢用手吃饭吗?

看我犹豫,师父脸一沉,“小马,我的话没听到吗?”

我犹豫良久,一咬牙,颤颤巍巍的拿起了一块带着泥土的碎骨,就在手接触骨头的瞬间,老庞奶奶又出现了。

我不敢看她,赶紧把骨头往包右边一放,接着硬着头皮拿起第二块,老庞奶奶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干瘦无比的光头老头。我闭上眼睛,可是没用,一样看得到,于是赶紧这块碎骨往左边一放,一离开手,老头就消失了。

就这样,一大包碎骨,我一块块的给分开了,开始很害怕,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也不用不看他们了。人死为鬼,鬼有鬼相,虽然难看,但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将包里最后一块指骨放到右边之后,我身子一歪,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怕到是不怕了,可是这种恶心是根本遏制不住的。我吐了很长时间,直吐的两眼发黑了,这才平静了下来。

师父没管我,从自己的包里又取出两块红布将两包骨头分别包好,起身看看我,“没事了吧?吐完了收拾一下,我还得去庞家,你早点睡吧。”

师父走了之后,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抬头看见了神台上的三个法像,突然莫名的害怕了起来。我下意识的扑倒神台前砰砰砰的磕了十几个响头,嘴里不住的念叨,“祖师娘娘,道祖爷,佛祖爷,保佑我,保佑我……”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夜没合眼,心里说不出来的怕,怕的我不敢呼吸。我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就是感觉害怕,我特别希望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场梦,但可惜,那不是梦。

师父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洗手,拼命地洗手。我觉得我的手碰了死人骨头,上面肯定被死人的气息浸染了,天生就有些心灵洁癖的我无法忍受这个,于是我只好不断地洗手。

徐疯子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再洗,皮就掉了。”

“我不敢用这双手拿东西了,也不敢吃饭了”,我自言自语的说,“我必须洗干净,必须洗干净!”

师父一笑,拉住我的手,冲我手上吹了口气,“行了,现在干净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师父把手里的塑料兜递给我,“把这些菜热热,咱们吃饭。”

我没再多说什么,师父说干净了,那就是干净了吧。

饭菜是师父在庞家带回来的,有红烧丸子,炖肘子,鱼和小炖肉,全部都是荤的。那鱼和丸子我能凑合着吃,可是肘子和小炖肉我看到就想吐。

师父看我一眼,“怎么着,平时不是挺爱吃这些的么?尤其这肘子,上次……”

我放下筷子,一捂嘴,跑到厕所,哇的一声,把吃的全吐出来了。

从那天开始,整整一年,我没吃肉。

吐够了,我漱了漱口,胃有点阵痛了。

师父走过来,“还行么?”

“师父,我不吃了”,我气喘吁吁的说,“我真的不能吃了,我看到那肉就想到昨天晚上……我真的不吃了。”

师父笑了笑,“傻小子,这就受不了了?好吧,不吃就不吃,师父也不吃了,今天天气不错,咱爷俩去外面溜达溜达,走吧。”

师父有三大爱好,听戏,女人,散步。他一辈子没结婚,但是身边总有姿色不错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对于这些乱桃花,他也不是来者不拒,但处理的比较圆滑,谁也不会得罪。

“宁惹痴儿,莫惹怨妇”,师父如是说。

我们来到村外的河边,师父很喜欢这里,每天一早一晚都要来这里溜达,有心事或者和人谈特别重要的事时,也喜欢来这里。今天他带我来这,肯定不是为了让我饭后百步走,估计是要和我谈谈昨天晚上的事。

“小马,知道你爹妈当初为什么把你交给我么?”师父看着潺潺的河水。

我一愣,“师父,您不是不许我问我爸妈的事么?”

“现在不是你问,是我问”,他说,“你想知道么?”

“想,当然想!”我赶紧说。

师父停下脚步,看看我,“你爹妈是我的至交好友,二十年前,他们救过我的命。你妈妈本来是不能生孩子的,但你爸爸家里六代单传,不能断了香火。为了生你,他们着实费了一番心血,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怀上了。但是你出生之后,他们发现你命格特殊,属于罕见的四正暗水,天地五合格。这种命格的孩子,体质特殊,极其敏感,性格柔中带刚,聪明多智。”

“这不是挺好吗?”我忍不住说。

“那是好的一面”,师父继续说,“不好的一面是,这种命格的孩子,因为灵性太强,注定少年多舛,难以健康成人。即使能过了十六岁,也会因为聪慧异常,灵光难掩而遭鬼神之嫉……说白了吧,这就是出家的命,要是旧社会,一早就把你送庙里当和尚去了。”

“所以我爸妈让我跟着您了?”我看着他。

“程家就你这么一棵独苗,当然不能让你出家了”,师父淡淡的说,“但你的命六亲缘薄,不让你出家,对你父母和你都不好。不过呢,万事都有破解之法,你这个命格也不例外。你父母把你送给我,让我收你为徒,师徒非六亲,你跟着我不会犯克。你命犯天刑,有阴阳术天赋,如果不让你学,天刑的自刑自戕之性就会把你毁灭。所以你十六岁生日之后,我开始教你阴阳法术,将你的天赋利用起来,这样一来,就能变不利为有利,非但你这一生会有惊无险,将来也能谋个吃饭的门路,一生衣食无忧。”

我愣愣的听完,良久没有说话。

“有什么心思就说出来,今天,师父不归置你”,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师父,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到父母身边?”

“从现在起,十五年后”,他说,“不过,也要看你修炼的如何,等你能出师了,我自然会让你回去的。”

“那我怎么样才算出师?”我追问,“学会您所有的本事么?”

师父摇头,“不,一招鲜,吃遍天,招招鲜,要讨饭。你是我恩人的独生子,我当然不能让你去讨饭了。师父的本事很多,但你,只需学会一种,把它学精了,你就算出师了。”

“是哪一种?”我激动的问。

师父微微一笑,“出神!”

“出神?”我想了想,“什么是出神?”

“出神是一种神通,一种用术修炼出来的神通”,师父说,“具备这种神通的人,元神灵动异常,能够感知很多神奇的事物。但是这种术对人的命相和体质要求极高,普通人如果修炼,不过三五天就会阴神离体,死于非命。而你不同,你这种人十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修炼这种术非常合适。这就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使命。”

“您的意思是,我昨天看到老庞奶奶,就是因为修炼了这种术?”我问,“那您教我的咒语是?”

“你拜师之后,我在你身上连修了七天的符,那是我们教中的叫七鬼奉神术,一般人中了这种术,七天之后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师父说,“你比较特殊,所以你只是病了,但却没有伤及性命。我教你的咒语是我教的化灵出神真言,我让你每天念三百六十六遍,为的是让这种咒力配合七鬼奉神术,逐步的打开你的元神灵窍。人的身上有一百零八灵窍,分别七十二阴神窍和三十六阳神窍。道家的说法,人体是个小宇宙,这一百零八个灵窍就是人的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化灵出神真言配合七鬼奉神术,能依次打开你的七十二阴神窍中的六十九窍,到那时候,你的元神就可以感知过去未来,天人鬼怪,出神术也就大功告成了。”

“为什么只打开六十九窍?”我不解,“剩下那三窍和三十六阳神窍呢?”

“三十六阳神窍如果打开,那你就成仙了,七十二阴神窍全打开的话,你就做鬼了”,师父说,“我让你修炼出神术,不是让你送死!”

“那我现在开了几窍了?”我好奇。

师父凝神看看我,“开了十几个窍了,现在可以感受到阴灵了,但其他的还不行。六十九窍全开之后,你拿到一个老物件,放到手心里,就能通过它的气息感知到很多过去的事情。若一个人身上有鬼怪,你握住他的手,就能和鬼怪直接对话。另外比如你将来谈恋爱的话,抓住女孩的手,就能知道她心里有没有你……反正功用无穷,足够你用一辈子的了。”

我兴奋地不得了,“那不成了特异功能了?”

“在世俗人的眼中,那就是特异功能”,师父强调,“你要记住,从现在起,跟你身边的任何朋友都不许提起这个事。将来会有他们发现的时候,到时候,你这不是神通,更不是巫术,就是特异功能,明白吗?”

“巫术……”我一怔,“您说这是巫术?”

“对,我们是三神教弟子,修炼的是三神教巫术”,师父顿了顿,“可你要记住,日后除非是面对同门,不然决不许提三神教的名号。”

“我今天才知道三神教这个名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又怎么敢出去乱说?”我有点茫然的看着师父,“只是我不明白,巫术怎么了?神通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只说,偏说是什么特异功能?”

师父笑了,“因为俗人,认科学,不认神通巫术。所有神异的事物,只要冠以科学之名,那就会被大众接受,不然的话,终会被主流社会排斥。前几天我一个朋友从欧洲回来,跟我聊了半天什么星座……那不过就是西方的命理,可是这个东西将来必然大行其道。人们会觉得老祖宗的术数是迷信,而西方的迷信——星座,那是一种科学。凡人看事情,总是执著名相,既然如此,那你就给他们一个愿意接受的名相,这样你长大之后的路才能越走越宽哪!”

“我明白了师父”,我点点头,“您今天给我讲了这么多,我都有点意外了,平时您可是什么都不愿意多说的。”

“因为这些话我只能讲一次,所以必须一次讲完”,师父从地上拿起一块土,交到我手里,“记住,世间万物皆有其灵,灵不在外,而在观察者的内心之中。好了,别的不必说了,咱们回去吧。”

我看看手里的土,没再说什么,也不必再说什么了。就这样,短短几分钟内,师父把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举重若轻的教给了我,虽然很多东西我还不是很懂,但却在懵懂之中,不知不觉的接过了师父的衣钵。

从那天开始,我白天上学,晚上修炼,身体越来越好,学习也跟着有了很大的长进。经过捡人骨事件后,师父也吸取了教训,半年之后,再有人请他去看坟,他就把我带着。到了坟地之后,他让我闭上眼睛摸一摸坟边土,这下面葬了多少人我大概也就摸清楚了。当然了,那时的我已经完全不怕鬼了,你不怕它了,它也就不敢吓唬你了。

出神术的修炼很缓慢,但是效果很明显。师父说到做到,在我十八岁之前,其它的术基本没让我碰过,只让我专心修炼这一种,于是我扎扎实实的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灵窍,到高考之前,六十九窍已经成功的打开了四十一窍。

窍,就是桥。六十九窍全打开之后,出神术也就大功告成了。

高中分班的时候,我和朱虹又分到了一个班,我们班主任是个唯成绩论的人,因为我成绩好了,所以后来跟朱虹坐在了一起。接触的时间长了,不知不觉的我们的同学之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次体育课后,我踢球踢了一身大汗,回到教室后,朱虹从包里拿出了一瓶饮料递给我,我接过来之后,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

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触电感,这是初恋特有的那种兴奋,忐忑,和幸福的感觉。但是随着这感觉一起来的,是我突然看到了她的另一幅面孔。这副面孔比她本人还要青春,还要漂亮,我能感受到她内心里有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程小马。

“朱虹……”我有些动情,“你喜欢我对吗?”

朱虹瞥我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别胡说,谁喜欢你了,庸俗!”

我心里笑开了花,女孩子嘛就是嘴硬,不过再硬也没用,她的心内我已经都看到了。

放学后,我乐呵呵的骑着车子赶回村里,把这个事情跟师父说了,我的本意是想说,我能用出神术感应到朱虹的内心了。可没想到,话没说完,就被师父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跟你说什么来着?显摆什么?”师父很生气,“你现在还没炼成,这么心浮气躁很容易走火入魔,我平时的话你都忘了吗?”

“师父我不是那意思……我……”我一肚子委屈,“没想显摆,就是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不是想让您也高兴高兴么……”

“高兴?我高兴什么?”师父冷笑,“那个叫朱虹的丫头不是你的,你就别惦记了,你俩没那份缘分。大学毕业之前你不许谈恋爱,不然你这命随时会保不住!你将来的女友我知道是谁,论各方面都比这个叫朱虹的孩子好,你着什么急?”

“好我也不要,我就是喜欢她”,我不服气的嘟囔。

“你再说一遍?”师父火了。

“不是师父,您能看见,他我又看不见”,我辩解,“再说感情这种事……又不是买菜,看哪个新鲜买哪个……”

“这我不管,反正你不许跟这个姑娘好”,师父冷冷的说,“不然的话,我就给你转学!”

“师父您……”我噌的一声站起来。

啪的一声脆响,师父把我抽了一个趔趄,我傻了,捂着脸呆呆的看着他,“师父,您……您打我?”

从小到大,师父虽然经常训我,可是连我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今天竟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手把我给打了。

我那时候正是叛逆期,一赌气转身走了,身后的师父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到学校之后,我又伤心又生气,一下午没心听课,晚饭也没吃。晚自习后,朱虹把我拉到操场,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一根火腿肠,一瓶可乐,“你吃点吧。”

我接过来,低下头慢慢的吃着,不想说话。

朱虹一直静静的在身边陪着我,直到我吃完,她才拉住我的手,“怎么了?为什么心情这么不好?”

“没什么,跟你没关系,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我赌气的说。

朱虹一愣,“是因为我白天那句话?”

我不置可否,拧开可乐,一口气喝了半瓶。

朱虹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宿舍楼里的灯火,“小马,你可真够傻的。我是女孩子,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直说”,我甩出一句。

她低下头,犹豫良久,站起来,“我走了。”

我一把拉住她,“朱虹!”没想到这一下拉劲大了,直接把她拉进怀里来了。

朱虹一惊,赶紧挣扎。我本来没想抱她,想松手,可她这么一挣扎,我身上一股野性被激发出来,干脆把她抱紧了。

“小马……你别这样……”她慌了。

我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师父不许我俩在一起,珍惜一会算一会了!想到这里,我一咬牙,毫不犹豫的吻住了她的嘴唇。

朱虹彻底懵了,甚至忘了抵抗。

我俩的初吻,就这么发生了。

我们瞪着眼睛看着彼此,都没经验,紧张的不得了。最后僵持了一会,我主动松开了她,“对不起,我……我……”

朱虹没说话,拿起书包,转身跑了。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苦笑着叹了口气,“师父说你不是我的,可我的心已经给你了,怎么办啊……”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洗漱也懒得去了,脱掉鞋子,和衣而卧。在心里的无比矛盾,郁闷之中,不知不觉的意识开始迷糊了。突然,周围的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走廊里却传来了清晰的高跟鞋脚步声。

“男生宿舍……走廊……高跟鞋……”,我猛然惊坐起来,“你们别睡了,快起来,有鬼,有鬼啊!”

同寝的兄弟们鸦雀无声,一个个睡的跟狗似,没人理我。

我干脆掀开被子,下床来到门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外面的高跟鞋声节奏很慢,不慌不忙的向我们宿舍走来。

自从修炼出神术后,灵体对我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但平时看到的多是幻象,是鬼影。如今走廊里这个,却是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实在女鬼,真要让它走进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定了定心神,果断的掏出手机,拨通了师父的电话。

“喂?”师父的声音很低沉,明显还在生我的气。

我顾不上那么多,“师父,我们宿舍楼闹鬼了,有个女鬼在外面溜达,快到我们门口了!”

“你和那女孩做什么了?”师父语气一变。

“做什么……”我一怔,随即脸一红,“呃……我们……亲嘴了……”

师父沉默了。

外面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我顾不得害臊了,“师父,您先教我个法子吧,那鬼快倒门口了!”

师父叹了口气,“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不管你了!”

他把电话挂了。

我懵了,这算什么?他挂电话不要紧,那外面的女鬼怎么办?

我赶紧又给他拨了回去,“师父您别生气,先教我个法子对付外面的女鬼,其他的事咱们回头再说,明天一早我回去给您道歉还不行么?”

师父又沉默了会,“变成我。”

我没听明白,“您说什么?变成您?怎么变?”

“变成我!”师父声音不大,语气很硬,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解的看着手机,心里一片茫然,变成他?怎么变成他?我又没学过变身法,又不是孙大圣,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

后面传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我后背一紧,赶紧转过身来靠到了门上,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她穿了一件我们学校的制式校服,面色发青,眼睛很大,没有瞳孔,一头乌黑长发足有两三米长,瀑布一般拖到了地上,双手各拿着一只漂亮的红色高跟鞋……

我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这女鬼生前应该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她的鬼相并不算恐怖,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女鬼冷冷的看着我,我的身体像被她的目光定住了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给我穿上……”她声音很怪异,干枯的手将高跟鞋举到了我面前。

我强作镇定,摇了摇头。

女鬼笑了,笑的很邪,“给我穿上……给我穿上嘛……”说着将高跟鞋送到了我的唇边,“穿上……穿上呀……”

我脑子瞬间一边空白,双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准备去接那双高跟鞋。

“小马,变成我!”耳边突然传来了师父的怒吼声。

我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双手本能的掐了一个指诀,心里默念一句,“我是徐疯子!”

默念的同时,师父的形象顿时出现在脑海里,我的眼睛霎时睁圆了,感觉自己的形象变成了师父发怒的样子。

女鬼嗷的一声惨叫,吓的连连后退,手里的高跟鞋也落到了地上,声音清脆。

我犹如师父附体,信心倍增,冷笑着向她走去,“孽障,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一想这话不对,赶紧改口,“你是死的不耐烦了……”这话也不对,我低头沉思片刻,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词,“你这孽障胆大包天,竟敢……”

我抬头一看,女鬼早已不见踪影了。

我总算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潮了。喘息了一会,想掏手机给师父打个电话,可是刚找到师父的号码,我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合衣躺在被窝里,似乎昨晚是一场梦。但身上却酸软无力,仿佛大病初愈一般,说不出来的难受。我强忍着坐了起来,掏出手机一看,昨晚和师父的通话记录还在,不是梦。

可关键是,谁把我扶到床上来的呢?

我看看其他几位兄弟,一个个依然睡的跟狗似的,难道是谁半夜起来发现我了,把我扶到床上的?

我起身下床,拍拍上铺的同桌老陈,“哎,醒醒,昨晚是你扶我上床的么?”

老陈睡的正香,被我推醒了很不高兴,“滚!”

我又来到旁边的下铺,推了推刚醒的二皮,“昨晚是你扶我上床的么?”

二皮撇我一眼,“你变个性,我兴许会扶你。”

“滚!”我瞪他一眼。

把宿舍里的兄弟们挨个问了遍,挨了一圈骂,最后的结果是,根本没人扶我上床。

我不禁沉思起来,总不能是那女鬼扶我的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身上一激灵,赶紧打消了这个想法。

顾不上洗漱了,我换了身衣服来到操场上,趁早操还没开始,给师父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今天的课别上了,马上回来”,师父撂了这么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略一沉思,走到车棚取了自行车,扔过围墙,接着纵身一跃,翻墙离开了学校。

没办法,学校管得太严了,早操结束之前,大门不许任何学生进出。

我忍着大病初愈似的痛苦,好不容易骑到家门口,身上已经累出了一身虚汗,头重脚轻,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朦胧中,我放好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客厅,发现除了师父外,还有一个身材清瘦,颇有姿色的中年女人在。师父的乱桃花我见过一些,但这个女人比较面生,我习惯性的打了声招呼,“阿姨,早。师父,我回来了。”

师父一皱眉,“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哎哟,你瞧瞧,都成大小伙子了”,女人笑着来到我身边,扶着我肩膀上下打量,不住的点头,“嗯,行,不错,瞧这模样,这身条,这气质,我们小马这么帅,那些小姑娘怎么会不喜欢?”

师父轻轻咳了咳,“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女人不爱听了,把手放到我脸蛋上轻轻抚摸起来,“哎呦,瞧这可人的小模样,啧啧……”说着又摁了摁我的肩膀,点了点头,“够厚实,小男子汉了都,哈哈哈……”

师父叹了口气,“我说你……别闹了吧!”

女人不笑了,凝神看着我,“宝贝,昨晚遇见鬼了?”

我木然的点点头,“嗯,我们学校的女鬼,提着一双红色高跟鞋,那头发老长……”

女人微微一笑,温软的手掌在我的脖颈间摩挲了一阵,“没事,些许小鬼,敢来吓唬我们小马,她是死的不耐烦了!好了,宝贝啊,你去里屋休息,我跟你师父聊几句。”

我看看师父,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我去躺会,身上有点累”,我打了个哈欠,“阿姨您坐着。”

女人温柔而慈爱的看着我,“去吧,好好睡会。”

回到卧室里,我头一沾枕头,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师父和那个女人的争吵声。

“……小马是我徒弟,我想教他什么就教他什么,不用别人指手画脚!”师父声音很冷。

女人的声音则更冷,“哼,徐元杰,这话你敢跟庞爷当面说么?”

“有什么不敢?”师父冷笑,“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跟我亲儿子一样,我不想让他碰那些东西,怎么了?现在南北统一了,教里不缺高手,干嘛还要孩子去学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女人说,“你没学过么?我没学过么?我们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你忘了么?小马是块好材料,你不让他学,这材料就废了!”

“正因为我没忘,所以我不答应!”师父吼道。

女人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资格反对?别忘了,他是谁的儿子!当年如果不是……”

“别说了”,师父打断她的话,“我不会答应的。”

“徐元杰,你就是个疯子!”女人顿了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是庞爷的意思,不照办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我懒得跟你多说了,自己看着办吧!”她走到门口,打开门,“这是小马的命,你能保护他一时,保得了他一世么?自己想想吧!”

砰的一声,女人摔门而去。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良久之后,传来了师父无奈的叹息。

我微微睁开眼睛,想起身去看看师父,但是没等我看清房顶,头一晕,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揉揉眼睛坐起来,身上还是很难受。

师父就在我身边坐着,看我醒了,从床边端起一碗鸡蛋面递给我,“饿了吧?吃点吧。”

我没说话,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晚面条吃完之后,师父微微一笑,“够不够?厨房里还有点。”

我把碗筷往旁边一放,抹抹嘴,“够了师父。”

师父点点头,“我已经跟你们校长打过招呼了,给你请了一个月的假。”

我一怔,“一个月?可是师父,我们就快高考了呀!”

“昨晚你遇见鬼,是因为你碰了那个叫朱虹的女孩子”,师父不理会我的话,“以后你碰她一次,就会遇上一次危险,你还要和她在一起么?”

我心里一震,“碰一次……就遇上一次?”

师父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我,目光如炬。

我想了很久,一咬牙,“我认了!”

“可是最终她不是你的,你也不是她的,你明白吗?”师父强调。

“我说了,我认了!”我斩钉截铁的说。

“真是你爹的种”,师父玩味的一笑,“既然这样,那就也跟他似的,为了一个女孩做巫师吧!”

“您什么意思?”我不解,“我爸当年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做的巫师?那女人是不是我妈妈?”

师父照旧不理会我的话,“你现在身上还难受么?”

“嗯”,我点点头,“难受,头晕……师父,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没回答,就是回答”,师父看我一眼,“躺下,集中精神,按我说的做,给你疗伤。”

“我受伤了?”我一愣,“什么时候?”

师父一皱眉,“废话真多,躺下!”

我老老实实的躺下,闭上眼睛,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静下心来,将你的意念集中到两眉之间上一寸一分,观想太上老君,念定神咒”,师父轻轻的说。

“我不会啊师父……”我忍不住说。

师父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师父,这是道家的净心神咒,不是定神咒……”我小声的说。

师父不管我,将净心神咒念完之后,凑到我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念了一句很奇怪的咒语,“呼我三神,咒入咒中,巫王显圣,灵光念成……”

之所以说这个咒语奇怪,是因为它仿佛有生命一般,从师父的口中念出来就钻进了我的灵魂里,让我有了一种觉醒重生的感觉,似乎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来到人世间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八年,这一刻,突然梦醒了。

我的眼睛自然地睁开了,我看到了双眉之间有一团漂亮的蓝色火焰。

“看到了么?”师父盯着那蓝色火焰,“这是我们三神教的巫灵之火,你用意念引导着她,按我说的穴位顺序让她巡行你的经络。睛明……人中……天突……紫宫……檀中……中脘……关元……伏兔……梁丘……”

我按照师父所说,用意念导引这团巫灵之火在浑身上下游走了三圈,最后它化作一股强劲的气息,纳入了我的下丹田。

我再次睁开眼睛,身上所有不适的症状都消失了,神清气爽,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我高兴的坐起来,“师父,我好了!”

师父点点头,“你昨晚用了变神法,却没有收神,引了寒气入体,因而才有神虚之症。现在已经没事了,以后再用变神法,记得要及时收神”,说着他将收神口诀轻轻的说了一遍,“记住了么?”

“记住了师父!”我顿了顿,“原来那叫变神法。”

师父一笑,“道家叫存思变神,佛家叫观师法,本质都是一样的。这个说起来很简单,可用起来却很难,修为不够或者资质一般的人极其容易走火入魔。你因为修炼了几年的出神术,所以用起来才得心应手。”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师父看看我,“凡命相属水之人,外柔内刚,主见极强,深情而多欲,仁慈之心不掩肃杀之性。你是四正阴水之命,现在这么小,主意就很正了。你要是想和朱虹在一起,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提高自己的修为,你厉害了,那些游魂野鬼的也就不敢来欺负你了。”

“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修炼出神术!”我赶紧说。

师父摇头,“不,我指的是巫术。”

“出神术不就是巫术么?”我不解。

“出神术是光明正大的巫术”,师父顿了顿,“而你接下来要学的,是可以操控暗力量的三神灵祝。”

“操控暗力量?”我愣住了,“可师父您不是说,一招鲜吃遍天,让我只修炼出神术么?”

师父看我一眼,“那你想不想和朱虹在一起?”

“可是您之前不是……”我茫然的看着他。

“是啊,我之前反对,是希望你过简简单的生活,修炼好出神术就足够你锦衣玉食的了”,师父苦笑,“可是那样的话,你大学毕业之前,绝对不能谈恋爱,更不能碰女人,不然的话,碰一次,出一次事。你天生重情的命,我分得开你俩么?”

我看着师父,“不对,您骗我,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吧?昨天那位阿姨她……”

师父脸色一变,“你想说什么?”

我低下头,“师父,我喜欢朱虹,可再喜欢也没到离开她活不了的地步。我不想操控什么暗力量,也不想看您为难。我听您的,只修炼出神术,大不了等大学毕业后再找女朋友就是了。”

师父欣慰的笑了笑,“有你这话就行了,你能管住自己的身体,可管不住自己的心。”

“那我也不学”,我默默的说,“我是您养大的,您想让我做什么人,我就做什么人!”

“我说了没用的”,师父缓缓的站起来,“刚才那巫灵之火已经进入了你的身体,那是我们三神教巫术的力量之根,学不学已经由不得你了。这……”他犹豫了一下,“这是你父母的意思,我不得不听,你也没得选择!”

我猛地抬起头,“我父母?他们在哪?昨天那阿姨说的庞爷是不是就是我爸爸?”

师父看我一眼,“庞爷是你妈妈的徒弟,也是你爸爸的……算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前见到我父母了?”我赶紧问。

“我说过,等你出师的时候”,师父顿了顿,“别再问你父母的事了,今天你不用学什么,明天开始,我教你黑龙十八手,一个月内,你要学完三神灵祝,不然的话,庞爷就要给我找麻烦了。”

说完师父出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我心里很乱,愣愣的坐了很久,裤子里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朱虹发来的短信,“小马,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来上学?”

我想告诉她真相,信息都打好了,又给删掉了,换成了这么一段话,“你管我?我和你什么关系?”

发过去之后,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厉害。

过了十几分钟,她回过来了,“那你别来了!”

“好啊!”我回复。

“程小马,你混蛋!!”

我笑了,心里一阵甜蜜,早把那没见过面的爹妈扔一边去了,穿鞋下床,“哎师父,甭等明天了,您现在就教我吧!”

黑龙十八手,是一套凌厉无比的格斗擒拿术,师父说这套拳是八几年的时候黑龙江武警边防部队总结创编的,曾在全军推广。后来因为这套拳法过于狠毒,杀伤力太强,因而又被军队高层领导下令禁止推广了。

师父说我身体条件还不错,这套拳法当年是军队武术,出功夫快,防身效果极好,因此他不让我练什么太极八卦,只让我学这狠毒的拳脚功夫。

这门功夫实用,练起来也很苦,从开始学第一个招式开始,就伴随着功力训练,推砖,踢腿,打千层纸……每天都累得我筋疲力尽。

白天学拳,晚上则修炼三神灵祝。

巫术又称巫祝,祝简单来说就是用咒语祈祷,三神灵祝就是一套咒语体系。师父说这是三神教巫术的精华,也是基础,学会了三神灵祝,无论是驱邪抓鬼,还是整人下套,无不得心应手。

除了教我巫术,师父每隔两天会专门给我讲一次五行八卦的知识。他说三神教分为南北两宗,南宗纯修炼巫术,而北宗同时兼修风水术数。

我挺好奇的,同为一教法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师父说这是三神教的禁忌,不许问,所以我也就不敢多嘴了。

这种日子过得很苦,师父有任务,必须一个月内让我学完,所以再难我也得咬牙坚持。好在有朱虹,每次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就偷偷的给她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逗逗她,靠着青涩而强大的爱情之力,我终于把这一个月坚持了下来。

最后一天,师父对我进行了考试,黑龙十八手考的是单手断三块红砖,三神灵祝考的是用咒语驱除家里的蚊子,我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师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功夫不能丢下,以后要勤练”,师父叮嘱,“至于你的三神灵祝嘛……”

“您放心,我绝对不乱用!”我信誓旦旦的说。

师父笑着摇了摇头,“不,你要多用,需要的时候就用,但不可用来害人,除非是有人要害你!”

我没想到师父会这么说,“那您的意思,我以后可以天天用咒语驱蚊子了?”

“随便你”,师父说,“反正你也会了,怎么用是你的事,别害人,也别吃亏就行。”

“嘿嘿,那太好了!”我笑的合不拢嘴。

师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可不能用咒语让女孩子脱衣服!那种事不能干,懂吗?”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哪能呢,您要是不提醒我,我都忘了还能这么用了……您放心,我肯定不让您失望!”

师父瞪我一眼,“甭嬉皮笑脸的,告诉你,在这里我能护着你,等你出去上大学了,再惹事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收拾收拾,滚回去看你的小女朋友吧!”

天色已晚,我耐着性子和师父吃了一顿饭,收拾完了之后,平静的推车出门,然后飞一样的赶回了学校。

师父在门口看着我,似笑非笑的叹了口气,“小马脱缰了,朱家的小姑娘,你自己珍重吧……”

我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已经结束,教室里也熄灯了,只剩下了一些勤奋的同学在秉烛夜读。朱虹是好学生,当然也在其中。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教室一看,屋里只剩下五六个人了,朱虹正聚精会神的在纸上演算着什么。而在她旁边,则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短发男生,心不在焉的正在玩手机。

我心里一紧,心说这哥们什么来历,正想上去问问,那哥们伸了个懒腰,极其自然的搂住了朱红的肩膀。

“哎呦我操!”我怒不可遏,冲进教室,走到那哥们身后一把抓住他肩膀,“你给我放开!”

手上一使劲,那短发小子眉头一皱,看了我一眼,我一下子懵了,整个人都傻那了。

文/《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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