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一身冷汗,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这时候,玲儿轻轻的扭了一下身子,还砸吧了一下小嘴巴,发出细细的鼻息。

我当然不想惊醒她,看着她的俏颜,我心里淡定了很多。

突然想到,外公的手机是开过光的,很有可能照得出一些看不见的脏东西。

于是我就把手机举了起来,朦胧的月光映照之下,手机屏幕模模糊糊的反照着背后的路。

然后,一个浑身惨白的小孩,就被反照到了手机屏幕里。

只见他不到一米高,头大身小,瘦得像柴棒,但脑袋却大得出奇,整张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却溢着一丝血迹,眼睛也很大,至少是普通人的两倍,漆黑没有眼白,就像两只深深的黑洞,凶厉十足的盯着我的后背。

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应该是个凶厉的婴鬼。

想到耗在原地也不是办法,于是就继续往前走。背后的脚步声又跟着响了起来。

“你跟我走也可以,但如果你敢害我,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我捏紧了手机,自己给自己打气壮胆,继续向前走。

背后那婴鬼倒是没上来捣乱,而是像个乖孩子一般,我走一步它就走一步。虽然刚才看上去很凶厉,但一直都没有作祟。

好不容易走到了那盏灯光之下,竟然发现是一座先人祠堂,建成尖塔形状,用红砖砌成,还镶有琉璃瓦,显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

门前贴着一副白纸对联,字却是大红的朱砂写成的,灯光之下,那两行大字更显得殷红如血。

只有在门前挂了一盏灯,而且灯光不太亮,但是祠堂里面还是能看得清的。

走到这里后,那个婴鬼的脚步声就消失了,也不知它去了哪里。我才懒得管它呢,只要不作祟就行。

祠堂里面散落着很多小孩子的玩具和衣裤,两边墙上,摆满了牌位。祠堂的角落布满了蛛丝,显然是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其实祠堂供奉的一般都是祖辈先人的牌位,子孙平日多祭祀供奉,那么祖辈先人就会庇佑后世子孙,所以祠堂一般能给人安全感。

不过现在这座祠堂,建得太另类了,而且都没人打扫,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

我又四周看了一下,离这里最近的灯火,走过去可能都要一个小时。以我目前的体力,根本没办法抱着玲儿走到那里。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进去住一晚再说。

于是我把玲儿扶进了祠堂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拿出了她挎包里的香蜡,点了一大把,插到了神台上,还在各个牌位前插了一些,一边点一边念念有词:“各位先祖前辈,晚辈路过贵地,迫不得已借宿一晚,如打扰各位先祖安宁,请多多包涵。”

这其实也是小时候外公教我的,如要借住祠堂寺庙,需要先敬香说明来意,那么就算香火英灵的主人家,也不会为难你,反而会保你一夜安宁。

那时候我本来非常不信这一套的,年少气盛,加上九年义务教育,总是觉得外公事事都在搞封禁迷信,所以对这一套套的东西,总是不屑一顾。

但是后来,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反而是开始信起了外公来。

“奇怪?这个牌位,怎么刻着我的名字?”

在敬香的时候,我发现了其中一个牌位上名字,竟然和我一模一样:孙君!

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吧,孙君这名字本来就很普通,全国都不知有多少人取这个名字。更何况这里的牌位那么多,有百来个,出现和我同名同姓的一点都不出奇。

于是继续把香敬完,看到玲儿侧头靠在墙上,睡的正香,我松了口气。

整个地面都脏得要命,根本难以住宿,刚好旁边又有一个扫把,于是我就拿了过来,准备清出一块地方,再用衣服铺了,就可以睡上去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快的脚步声,同时响起了小孩子的嬉笑声,声音闹哄哄的,而且越来越近,就像是一大群小孩子往这边跑了过来一样。

我心头惊悚:难道是一大群婴鬼来了?

正当我猜想着的时候,脚步声已经进了祠堂,接着我周围地上的气球、布娃娃、三轮车等玩具就动了起来,小孩的嬉笑声接连响起,相当的清脆响亮。

眼前就像开了一个儿童游乐场一样,充满了欢声笑语。

但是我眼前却不见一个人影!

那种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如果真的是在游乐场里响起,听起来肯定让人身心舒畅,关键这是在祠堂里,在黑夜中却充满了诡异!

还真应了我的乌鸦嘴,果然是一大群婴鬼来玩了。

我的心头像塞了一块寒冰,浑身都冒着寒气。

再看看玲儿,还在睡着,那群婴鬼暂时没有去干扰她。

刚才在路上碰到的婴鬼,给了我经验,只要我不去惹它们,它们也应该不会惹我。如果它们真惹了我,我的手机会狠狠教训它们。

于是我稍稍放下了心来,一手捏紧了手机,一手抓过扫把开始扫地。

没多久,我就清扫出了一大块地方出来。

但是突然一阵恶作剧似的嬉笑声就响了起来,接着一阵轻风吹起,像有人在旁边吹气似的,把我刚扫成堆的灰尘有吹得满地都是,刚打扫好的地方又脏了。

然后,身前身后都响起了嬉笑声,一只只看不见的冰凉小手,有的在扯我的衣服,有的在拍我的肩膀,有的还抱住了我的手……但是并没有伤我。

于是我的衣服上,很快出现了一只只脏兮兮的小手印。

很显然,这是一群很顽劣的婴鬼,在跟我闹着玩。

“好吧,你们玩吧,只要不作祟,我就不管你们。”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虽然直发毛,但还是强撑起了胆子,不理它们。

在这样的时间地点里,我不能逃走,更没有什么好办法去治理它们。对付小孩子我可能有点经验,但是对付婴鬼,我还真没辙。

所以任由它们玩,不管它们,还真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这群婴鬼越玩越过分,不但把我的头发弄脏弄乱了,把地面吹得乱七八糟,更有的向玲儿走了过去,没多久玲儿身上就出现了很多小手印,包括胸口。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啊,玲儿那圣洁美好的部位,我都还没碰过呢,现在竟被你们一群小鬼玷污!

三丈怒火立即在我胸口燃烧了起来,我浑身热血翻涌,眼前的世界也变得血红起来。

这群小鬼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我终于要发飙了。

说来也奇怪,当我眼前的世界变得血红,反而是看得见那群婴鬼了,大概有十来个,个个头大如西瓜,身瘦如柴棒,眼睛深黑无白,小脸却煞白,有的嘴角还溢着血。

然后玲儿身边就有好几个围着,其中一个还好奇的拍着玲儿的胸口,每拍一下,就得意的冲旁边的婴鬼笑一下。

“小崽子,你们干什么?”

敢玷污我的玲儿?

我已经出离了愤怒,怒喝一声,声音震得祠堂隆隆作响,同时凶神恶煞的冲了过去,一把就将那玷污玲儿的婴鬼拎了起来。

婴鬼们见了,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显出畏惧之色。

本来这些婴鬼跟我是不同世界的,我看不见它们,也摸不到他们,所以刚才它们玩它们的,我扫我的地。

但是现在我发起飙来,居然摸得着它们了!

我怒在头上,也没去想那么多,啪的在那婴鬼的屁股上,就是重重的一巴掌:“小崽子,敢玷污你姐姐的胸口?她那里我都还没碰过呢!”

哇呜!

那婴鬼就大哭了起来,声音又尖又细,特别的瘆人。

旁边的婴鬼都惊呆了,一个个都畏缩成了一团,惊惧的望着我。

“小崽子,还敢不敢跟我闹了?”

我心头大爽,在那婴鬼的屁股上,又是啪的一巴掌。

那婴鬼呜哇乱叫着,拼命的甩着头。

“不敢了是吧?以后长点记性,别捣乱了!”

第三巴掌拍在那婴鬼的小屁屁上,然后把它一丢,就丢在了那群婴鬼之中。

那婴鬼哭得声嘶力竭的,很是凄惨的样子。

一大群婴鬼见了,个个面露害怕之色,一边慌张的望着我,一边往门口退缩。

我突然想起了家乡的一句俗话:人恶起来,鬼都怕。

这话形容的,应该正是我现在的情形吧。

望着那群逃跑的婴鬼,我突然心生起一个主意。

这群婴鬼的思想,都相当的单纯,就像小孩害怕凶恶的大人一样。或许它们会什么鬼术,但是在我的凶神恶煞之下,不敢用出来;或者已经用出来了,但对我没作用。所以,刚好收服它们,帮我做点事。

“喂,你们给我站住,别跑!”

我冲他们大喝一声,然后跑到前面,张开手把它们给拦住了:“这里太脏了,你们只要乖乖的打扫干净,我会给你们好吃的。”

婴鬼们都站住了,睁大眼睛惊疑的望着我,露出很不相信的神色。

我立即把玲儿挎包里的香支宝蜡,拿了一大捆出来,冲它们扬了扬:“看,只要你们把这里搞干净了,这些就烧给你们。”

婴鬼们立即高兴了,个个化作了一道旋风,在地面上一路刮了过去,地面立即就显出一条干净的痕迹,散乱在地上的玩具衣服等也被收拾干净,堆放整齐了。

婴鬼们发出欢乐的嬉笑声,一道道小旋风来回刮了了好几遍,整个祠堂就基本一尘不染,各种东西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了。

这就是这些婴鬼们的能耐,人类是学不来的。

我忍不住向它们翘起了大拇指,然后兑现诺言,把香支宝蜡都点了。

整个祠堂立即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婴鬼们欢笑着,一边贪婪的吸着弥漫在空中的烟气。一边在我身边追逐玩耍。

闹腾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已经夜深了,香支也已经烧完了,于是我拍了拍一个婴鬼的脑袋,就对他们说:“小崽子们,现在哥哥姐姐要睡觉,你们就在这里守着,也可以玩,但是动静不要太大,天亮之前,不要让任何东西进来,知道吗?天亮之后,我会再烧香给你们的。”

婴鬼们都乖巧懂事的点了点头,玩耍的动静很快就小了很多。

不过,我还是没有完全放心。毕竟它们是孤魂野鬼。

于是我就从它们当中挑出了两只最壮最高的,对它们说:“你们两个,现在大哥哥封你们做大王。作为大王,你们要管好它们,别让它们乱来。”

两个婴鬼一听到风它们做大王,就高兴不已,吱吱吱吱的冲其他婴鬼尖叫着,双手叉腰,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其他婴鬼有的不服气,立即扑了上来,跟两个婴鬼厮打在一块,像小孩打架似的。

于是一场大混战就展开了。两只最壮最高的婴鬼联手,把上来挑战的婴鬼们一个个都打败了。

这场大战持续了好久才平息,被打败的婴鬼们个个沮丧不已,低头臣服。两只大婴鬼更是趾高气扬。

对它们的混战,我完全置之不理,把两件外套铺到了地上,再把玲儿的挎包整理了一下,做成了一个枕头后,就扶着玲儿,让她枕着睡下了。

而我则睡在她身边,拉住了她的小手。

不知怎么的,我又闻到了玲儿身上的尸臭味。

但是一天连番惊险,我都没好好休息过,加上肚子空空的,疲倦之极,所以也顾不了太多,很快就睡着了。

婴鬼们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竟然没搞出什么事,一夜平安,有惊无险。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间,我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尖叫声吵醒,睁眼一看,婴鬼们都围在我身边,神色很是焦急,有的连蹦带跳,有的抓耳挠腮,像一群猴子一般。

两只我任命的婴鬼大王则扯着我的手,叽叽叽叽的指着祠堂门口。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天已经微微亮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外公给我说过的话,鸡啼之前,道行不深的鬼魅都是要回去的。

随即我反应过来,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点燃了一大把香,算是犒劳这些为我守了一夜的婴鬼。

婴鬼个个都面露欣喜,用鼻子吸着香烟。

这次我点的香很多,香还没烧完,小婴鬼们就已经吸饱了。然后它们满意的摸着肚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凭空消失了。

此时,原本欢腾的祠堂,变得一片死寂。

回想着居然和一群婴鬼渡过了夜晚,我简直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还没烧完的香继续在烧着,天只是微微发亮,玲儿还在闭着眼睛沉睡中。于是我就挨着玲儿躺下了,准备睡个回笼觉。

正当我睡得迷迷糊糊,玲儿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她突兀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嘴角扯起有些狰狞的邪笑,用力的一吸鼻子,那正在点着的香,散出的缕缕白烟竟然像一条笔直的线,直冲她的鼻子而去。

于是本来还剩半截的香一下子就烧完了!

“玲儿?你,你……”

我吓得尖叫连连,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来,甚至连嘴巴都张不开,浑身都无法动弹。

鬼!

只有鬼,才会吃香!

难道玲儿她?

还是我在做梦?

我想摇一下脑袋,再看清楚些,但是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就似乎身上压着一个千斤重物,手都抬不起来。

我努力的去晃动脑袋,但也只能勉强动一个极小的弧度。

正在这时,我的脑袋又是一阵迷糊,再清醒过来,眼前的玲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脸部五官全部腐烂,浑身皮肤糜烂,肌肉脱落,黑色的血汁从身上汩汩流下,散发出让人作呕的尸臭。

我看清楚了,这具尸体,正是昨晚“汪洋”被玲儿的血符击杀后,化成的尸体!

当时“汪洋”从倒地到彻底化为腐烂严重的死尸,不到几秒钟,让我印象特别深刻。

“被鬼把眼睛蒙住了!”

我心里突然涌出了这么个想法。

没错,只有“鬼闭眼”,才会让我把一具腐尸,看成了玲儿!

“昨天晚上我看着那尸体时,突然见到它睁开了眼,凄厉的盯着我,还以为是自己心力交瘁,出现幻觉了,并且几次从玲儿身上闻到了尸臭……大概是从那时起,我已经被鬼闭眼了……”

昨晚,我居然跟一具尸体睡了一个晚上!

我又是头皮发麻,又是恶心,胃里一阵阵痉挛。

“咔咔咔咔……孙君,昨晚和我睡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腐尸忽然张开嘴巴,发出嘶哑阴冷的诡笑,只是它的舌头已经腐烂,黑血不停从它嘴角涌了出来,淌到地上。

“你……你你……你你你你……慢着,你的声音……”

我拼命挣扎着,但是全身动弹不得,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固定了一样。

腐尸的声音我觉得很熟悉,应该是我相熟的人的声音,很久以前我应该经常听到的。

“孙君,我是任重,你的老上级呢,不记得了?”

腐尸又是一阵阴笑,竟然挣扎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浑身骨头格叽格叽直响,一些骨屑、腐肉块不停的掉了下来,黑血汁就更不用说了,在地上都快积成一个小潭了。

我吓得要死,但又忍不住的紧盯着那张腐烂严重的脸,开始识别起它的“脸谱”来。

果然,它的“脸谱”和任重有着九分相同!

任重是‘卫护’的副院长,我的顶头上司,我在实习期的时候,主要工作便是辅助他做各种皮肤美白手术,但他今天却已经是一具腐尸!

“帮你换下皮怎么样?”

腐尸任重发出阴邪笑声,左手往背后一摸,竟然摸出一把整容医院专用的修剪刀!寒光闪闪,锋锐无比!

然后,它举着修剪刀,浑身骨头格叽格叽直响,一步就逼近了我身边。

“你你……你别过来!”

我拼命扯着喉咙,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我差点吓尿了。

正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嘭嘭嘭的脚步声,缓慢而沉重。

我努力的想转过头去看看,但连根手指都都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只能半睁着。

我只能转动了眼珠子,往外面看去。

只见又是一具腐尸,正是那“汪颖”倒地后所化成!

“送早餐来了……”

它浑身淌着黑汁,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每走一步,地上都要留下一滩黏糊糊的黑水。

它的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盘子。

盘子里是密密麻麻的蟑螂、蜈蚣、蛆虫等,疯狂的蠕动着,看得我冷汗直流。

“先吃了早餐,再帮你换皮……”

“任重”在盘子里捞了一大把,塞进了嘴巴里,嚼得汁液四溅,被嚼断的蜈蚣还在它嘴巴里挣扎着。

我看得一阵恶寒,胃里又痉挛起来。

两具腐尸狼吞虎咽,仿佛在享用着世上最美味的佳肴。很快,一大盘恶心昆虫就被它们扫掉了大半。

这时候,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它们吃得香甜无比的样子,我居然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大口口水,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孙君,你已经是个死人了,饿了就吃点吧……”

“任重”掏了一大把白花花的蛆虫,阴邪的笑着,送到了我嘴边:“看,这虫子多肥嫩多甜美,吃一口,多好吃……”

那蠕动的蛆虫,有几条差点就碰到我的嘴角了。我猛的醒悟过来,用眼睛的余光盯着蛆虫,全身的毛孔都要炸裂了。

我拼命的咬紧了嘴巴,愤怒的抗议:“我不是死人!才不吃!”

但是浑身还是没法动弹,嘴巴同样发不出声来。

“你不吃那我吃了!”

“任重”把那蛆虫塞进了嘴巴里,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

这时候,我的脑子又是一阵迷糊,再看看那盘子里的蜈蚣、蜘蛛等,已经充满诱惑,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盘绝世佳肴。

我又不受控制的咽了一大口口水。

我竟然……竟然想吃那恶心的虫子了!

“我……我要吃……”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甜腻腻的引惑着我。

“不行,你不能吃!那是死人才会吃的东西!你受不了诱惑,一吃下去,你就变成死人了!”

很快又有另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大声提醒着我,让我保持着神智的一缕清明。

“吃吧吃吧,香甜可口……不吃你会饿死的……”

那甜腻腻的声音继续哄我。

“不能吃,你是活人!就算饿死,也不能吃!你是人,不能做鬼!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像个人!就像有人逼你做狗,让你学狗叫,你会叫吗?”

另一个威严的声音义正词严的驳斥。

两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交战着。那个威严的声音渐渐的占了上风。

对啊,我是个活人,我是人,为什么要做鬼?为什么要学狗叫?

不,我不能吃!我不要做鬼!

你们,给我滚,滚!

我突然愤怒了起来,感觉胸腔里面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烧,眼前也出现了一片血色。

随后我就看到两具腐尸背后,各自贴着一团黑影。

“你们,滚,马上给老子马不停蹄的滚!”

愤怒让我身体生起了一股力量,我猛烈的挣扎了一下,那压在我身上的沉重顿时消失,我又能动了。

然后我瞪大了眼睛,踉跄的翻身站起,指着两具腐尸背后的黑影,怒声咆哮起来。

我的咆哮声很大,怒雷一般在祠堂里震荡着,连我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响个不断。

那两团黑影居然显出了畏缩的姿态,附在腐尸上抖抖索索。两具腐尸也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大盘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铿!

一把雪白的修剪刀也掉到了地上。

“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这时我的眼神肯定很可怖,因为我看到周围景物全都是血红色的,我的眼睛估计也是变成了血红色。

我怒气冲天,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一巴掌向那黑影狠狠的拍了过去。

两团黑影又是抖索了一下,终于从腐尸上飘了起来,转眼间就窜逃到了祠堂外。

而两具腐尸也一刹那间被抽离了动力,软绵绵的倒下。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愤怒渐渐平息了下来,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双脚一软,跌坐在地。

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我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在学校是个学渣,在社会是个穷吊丝,但幸好我这个人,有着几分骨气、血性。发起飙来,血性被激发,真的是鬼都怕。

也正是这种血性,让我又一次保住了小命。

一番剧烈争斗,我感到天旋地转的,脑袋昏昏沉沉,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玲儿!玲儿呢,她怎么了?”

我的脑袋就像被抽空,一片空白,但是一个名字却是从心底钻了出来,让我猛的一震。

昨夜我被鬼遮眼,错把腐尸当成玲儿,还抱着她走了一段路,跟它“同床共枕”了一晚上,想起来都恶心。

如果被传了出去,我还怎么泡妹子,呜呜……

按照常理来说,玲儿应该还在汪家的大厅里,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千万别……”

玲儿身负重伤,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汪家大厅里昏睡着。要说她不出意外,真的很不可能,但我只能虔诚的祈祷她没事。

否则,我也走不出这个诡异的营建村。

我猛的一嚼舌头,剧痛让我再生起一丝力气。

文/《人皮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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