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涣涣在会议室的门口已经探头探脑很长时间了,正在开会的老板忍不住板着脸问:“有事就说,别像个影子似的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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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涣涣不安地对老板说:“董事长,我猜有您的电话。”

  “猜?我的就是我的,还猜什么!”老板不耐烦地说,他越来越不明白当初人力资源部怎么会选中这样一个白痴女人做他的女秘书,除了有几分姿色外,一无可取。

  “可是,来电话的人只说,让那个老……老混蛋听电话……”

  黎涣涣结结巴巴地说完后,这才发现会议室里陷入了一阵奇异古怪的沉寂中。众位精英骨干有影无声的隐忍表情相当丰富,个个都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肌肉呈“若无其事”的放松态势。

  老板面无表情,但嘴唇却在不露痕迹地哆嗦着:“记住,下回在我开会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出去!”

  结果也可想而知,在下班前,黎涣涣拿到了这个月的工钱:3000元。

  回家的路上,黎涣涣的沮丧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难怪她老公黄涛这样解释现代企业中的各种职位:总是在裁人,简称总裁;老是板着脸,所以称老板;总想监视你,所以叫总监;经常没道理,简称经理;让领导秘密地舒服,简称秘书。

  “怎么办?”黎涣涣站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忍不住仰天长叹,30多岁的女人每天还要像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一样堆着殷勤暧昧的笑满世界找工作,传出去简直是一天大的笑话。

  晚饭时,黎涣涣面对一大桌子菜难以下咽,黎涣涣扔下筷子,对着对面狼吞虎咽的黄涛说:“老公,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我们刚刚谈恋爱那会儿。”

  吃得正兴起的黄涛着实噎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会让她联想起初恋时光?这女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黎涣涣抱起肩膀,眼神和声音同样温柔如水:“我记得我们刚谈恋爱时曾去过一家高级餐厅用餐,我发现菜都很贵,于是我问:亲爱的,你爱我到什么程度?”

  黄涛适时地接上:“当时我打量着菜单说,我看超过鱼香肉丝,不过还没有到烤龙虾的程度。”

  “之后我便落下一昵称‘亲亲小肉丝’。”

  “你也给我起了一爱称‘馋死大龙虾’。”

  两人同时笑得前仰后合,但相对于黄涛童叟无欺的开怀,黎涣涣只有笑声没有笑容的僵硬表情怎么看怎么像绵里藏针的冷笑。

  笑够了,黎涣涣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老公,你现在还爱我吗?”

  “当然!”黄涛想也不想,理所应当地点头。

  “那,这是什么?”黎涣涣从一碟油水匮乏的青菜里挑起了一根长长的头发。

  “头发啊!”

  “对,不是腿毛。”黎涣涣莞尔一笑,也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然后用手捋捋自己一头齐耳的小卷烫发,“老公,你看我的发型怎么样?”

  “蛮好的!”黄涛打量了她一眼,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的?”

  黎涣涣又是莞尔一笑:“我暂且不去追究你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注意到我的新发型,虽然这里面的内幕极有可能无穷无尽。现在我们只说这根头发。”黎涣涣将头发吊在眼前细细打量:“单从长度来讲,这根头发肯定和我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它质地金黄,略带弯曲,我可以确定它生前曾经做过等离子烫加彩色漂染,且价值不菲。说吧,亲爱的涛,它的主人一定很漂亮时尚吧,她和你是什么关系?是烤龙虾还是鱼香肉丝,反正不能是尖椒干豆腐。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品位还不至于如此低下。”

  黄涛顿觉头大,他深知黎涣涣是那种看到胳膊就会联想到乳房的小心眼女人。

  他当即立断地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老婆,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儿,为了避免我们之间发生不必要的争吵,我先问你两个问题来测试一下你此刻的情绪指数是否正常。”

  黎涣涣翻了翻眼睛:“说吧。”

  “在浴缸边放上大勺和小勺,要求你把浴缸清空,如果你情绪正常,你会怎么做?”

  “我会用大勺。”

  “不,情绪正常的人会把塞子拔掉……第二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的右脸肿了,你猜我的脸是怎么肿的?”

  “不是你的牙疼,就是被蚊子咬了。”

  “不,你是一个左撇子。”

  黎涣涣恨得牙痒。

  黄涛伸了一个懒腰,做出总结:“综上所述,今天你的情绪绝对处于危险的边缘,所以我们在此刻谈论任何和头发有关的问题都属于不明智之举。洗洗睡吧!“他起身向卧房走去,不忘回头提醒:“碗放那儿吧,明儿我洗,你一高级白领做不得这等粗活。”听到背后没有动静,感觉不大对劲儿。回过头看,黎涣涣正将头埋在桌上,肩部一耸一耸的。

  黄涛慌了,一个箭步奔到桌前,托起黎涣涣的脸。黎涣涣的双眼蓄满泪水,她忽而号啕大哭:“老公,我被解雇了!”

  黄涛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解雇吗?明儿再找一个更好的。”

  “你说得轻巧,我这么一大把年龄找工作容易嘛!”

  “有我呢,我好歹不还是个爷们!”黄涛连连抚慰她,继而自嘲,“想当年牙如铁,生嚼蹄筋不用切;现如今,光吃豆腐和猪血。想当年硬如铁,一夜三回不用歇;现如今,三月一回用手捏。想当年顶风尿一丈,现如今顺风尿一鞋。唉,一年不如一年喽,不过,老婆你放心,我还是养得起你的。”

  “老公,我现在好痛苦,三十多岁的高龄居然被老板扫地出门!”黎涣涣哭得一塌糊涂。

  黄涛若有所思:“老婆,别轻易说痛苦,痛苦分十二个等级,1级是蚊子叮人那种,12级是女人生孩子。老婆,你现在属于哪级痛苦?”

  “我属于13级痛苦,工作丢了,饭碗没了,宝姿内衣穿不上了,小资生活过不起了。不是13级痛苦又是什么?”

  “那,你的痛苦便是生孩子时被蚊子叮了。”

  黎涣涣破涕为笑,杵了黄涛一拳:“讨厌!”

  黄涛适时地向黎涣涣梨花带雨的小脸凑过嘴巴,这是培养夫妻感情的最佳时机。但偏巧这时电话铃响了,黄涛一皱眉,捞过话筒,便快言快语地说开了:“你在哪儿?如果在路上,祝你平安;如果在工作,祝你顺利:如果在聚会,祝你尽兴;如果在床上……你先忙吧……”一锤子搞定,复又将嘴伸过来……

  一夜好梦。

  黎涣涣在洒满阳光的卧房里微笑着醒来,睁开眼睛床畔空空,只留下一张温馨的字条:老婆,饭在锅里,衣服在柜中,我在上班的路上,为你挣买宝姿内衣的钱。”

  黎涣涣深深地吻了字条一口,她哼着歌打开手机,随着开机的音乐,数十个未接电话显示“嘀喃嘀“地跳了出来。她仔细一看,居然是公司秃头老板的专用号码。再下去还有几条未接短信:“黎小姐,自从你走后,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现在公司需要你,如果那天我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在此我向你郑重道歉。”

  黎涣涣一声雀跃的欢呼,一下子从地板跳到天花板上。她三下五除二地打开衣柜,穿上自己最好的一套名牌服饰,力求以最佳扮相重返“江湖”。

  然而,进了老板办公室,在色迷迷的老板反锁上门又色迷迷地迎上来后,黎涣涣热情高涨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秃头老板拉过黎涣涣的一只手,不怀好意地抚摩着:“小黎呀,昨天让你受委屈了,但你也不能全怪我啊,你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我不那样做也不能显示我做老板的威严啊!”

  黎涣涣借机抽出手,僵笑问:”老板,您不是让我回来工作的吗?”

  秃头老板连连摇头:“NO,NO,NO!我做出的决定是绝对不能轻易更改的,如果再让你回来工作,公司的员工会怎么看我?他们会说我说话不算数,以后在他们面前我还有什么威信?”

(责任编辑:谭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