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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枫:为百姓谋“性福”的“性官”


张枫:为百姓谋“性福”的“性官”


  逢年过节,张枫代表计生委给省长们送避孕套当礼物。他认为,这不是新闻,也不是作秀。“领导都是五六十岁了,老夫老妻了,对性生活没有什么兴趣了,产生一种审美疲劳了,但是现在套个避孕套就不一样了,有带荧光的,有带麻点、螺旋、倒刺的,用了不同的套,老婆和老公的反应都不一样……”


  59岁的张枫坐在省政府大楼的办公室里侃侃谈性:避孕套、润滑油、性交……类似的词汇不断蹦出。沙发上方挂着“厚德载物”的字幅,身后,一根硕大的红木阴茎兀然挺立着。一种传统与前卫的融合,奇异地交集在这位厅级干部身上。“管女人生孩子,哪是我这个大男人干的事?”1987年,初到广东省计生委的张枫本以为这份工作只是跳板。然而出乎预料地,这一管就是二十几年。不仅如此,作为计生委主任,他还追本溯源,研究起了性问题。2009年,在《枫哥说性》丛书中,他化身为套着红枫叶T恤的漫画人物,穿梭在书页之间,向读者指点性知识,敲响性警钟。最近,他又出了一套《枫哥品性》丛书,论述性与政治、军事、经济、文学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创办的“全球领先”的性文化节,一出生便风华正茂;他呼吁打造被窝子工程,在媒体上为农民工呼喊“饱汉不知饿汉饥”;他为自己的工作赋予意义–“两腿之间无小事”……他屡屡占据报纸的版面, 风格大胆,个性十足。甚至有报纸登出这样的标题:“省政府副秘书长出书教人做爱”。


  可在摄影师的镜头面前,枫哥仍有些不自在。他老觉得自己的蓝格子衬衫太花哨,又穿上纯色外套,结果热出一身汗。直到摄影完成,才恢复了生动表情。他站在门口和摄影师握手道别,开着枫哥式的玩笑:“把珊珊单独留下你放心吗?我可是研究性学的哦。”说完哈哈大笑。


  不过,很快,“单独留下”的记者就大学生能否发生性行为和枫哥辩论起来。“你反对大学生性行为,是不是太落伍了?”


  “不是说我落伍,他们在大学里面,并没有从各个方面做好准备。如果怀孕的话,就要去做人流,这对女性都是伤害。”张主任语重心长。


  “那安全的性行为呢?”


  “要发生的话我送上个套,希望她们不要意外怀孕,不要染上性病、艾滋病。但是我还是希望对他们说:把初夜权给和你结婚的‘他’或‘她’。这样更负责任。有人谈了几年恋爱了,然后突然就闹离婚,说感情不和,感情不和能谈几年恋爱吗?实际上就是结婚以后女孩子没有见红,他就认为她跟别人发生过关系。”张主任认真地回答。


  “这种情结是正确吗?”


  “过去始终是这种观念,包括现在西方一些国家也要求回归婚姻,并不鼓励乱来。我作为性学会长,不能鼓励你去放纵自己,你觉得我这样说可以吗?张主任乐呵呵地反问。”


  尽管反对婚前性行为,张枫却是最早提出对青少年进行性教育的人。他从书架上把他1990年代编写的《和青少年说性》翻了出来。他还回忆起给儿子性教育的经历:“儿子遗精的第二天,我就跟儿子说你长大了,他立刻就脸红了。我跟他讲,这是一件好事,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说明你是个男子汉了,但你要对自己负责。我告诉他现在应该怎么样处理这样的事,和你的女同学怎么样共处,千万不要怎么样怎么样,要和他讲清楚道理。”教育的结果,自然是很成功的,“他从结婚到现在从来没有做过越轨的事,最起码我没有发现。”


  当人们争论着是否在校园里售卖避孕套的时候,张枫很纳闷,争论什么呢?“你说你不戴套,该干的事、该发生的事情不发生吗?照样发生,那给一个套给她,她不用去人流,这才是对妇女生理健康方面真正的关爱。美国这方面的教育就比较好,家长跟孩子说,你不要发生性关系,你如果要发生性关系请你一定要用避孕套。但是我们国家有几个父母告诉小孩要用套?”


  不仅是青少年,张枫还操心着老年人的性事。“女人到50岁左右停经,随后性生活的分泌物越来越少,男人到70岁、80岁的时候身体好照样有性要求,但这时候女人往往就会拒绝,之所以拒绝就是分泌物少了,性交的时候特别痛,往往就会拒绝,你拒绝的话他有要求,你这种简单的拒绝就会把你的老公推向他人的怀抱,甚至推向市场。”最终,他给出了解决的药方–使用润滑油。


  这些性知识,从私下指点到写书到党校的课堂上,他都津津乐道。他觉得自己是干一行,钻一行,便钻成了专家。他反复说起那则处女膜太厚肛交一年却纳闷自己未能怀孕的故事,这样的“性盲”现象冲击着他,促使他当年研究起性学,从香港买来一本本性书自我学习。


  起初,他的工作并不被家人理解。广为流传的一则小故事是,他出版第一本性学科普书时,妻子把书稿藏起来,不让他写“这种东西”。说服了几个月,妻子才把书稿拿出来。


  往后的岁月中,周围的亲人,大多都被他说服,但还是有亲戚不支持他干计生。他有一个九十多岁的姨妈,一直到去世前还在劝他,不要干计生了,那是得罪人的事情……


  但张枫意志顽强,对自己的计生事业坚信不移。


  1980年代末的一天,张枫下乡到粤东,一名八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走进计生办,一见到张枫就跪下去磕起头来。三十多岁的张枫只能跪下也给对方磕头。好一会,张枫才明白,原来老头的儿媳已经四十多岁,连生几胎都是女孩,刚刚又怀上了,觉得是儿子,老头很想让儿媳生下来,来到计生办替儿媳求情。


  “被这一磕头,我的想法完全改变了,我当时就想,这样下去中国怎么得了啊,控制人口是很有必要的。”在乡村,他看到了高涨的造人热情。他觉得计生是一份富有挑战性的工作,而他热爱挑战。


  关于工作,张枫强调了自己的铁面无私和求真求实。“乡镇一级怎么部署计划生育工作,我自己跑去看。如果说你浮在上面看看材料、看看文件,你下乡那么多人陪同你,他们陪着你看的点肯定都是全国都先进的点,肯定拿好的给你看,你能看到什么?我从来不会让你县委书记、市委书记来陪我,下乡检查工作也从来不打招呼,我认为这样才能摸到真实情况。有值得肯定的地方,我向全省来推广你好的做法、好的经验,但是我发现你有什么问题,也绝对不含糊,给你提出来。如果你不见我,那么我住在那里三天五天都要把你搞出来。我这个人比较倔的,脸皮也比较厚的,你不要看我很爱笑,骂起人来确实是毫不留情面的。”


  他的艰苦工作,也为他赢得了认可,最让他高兴的是,自己拿了两个奖,“一个是全国科普先进工作者,一个是中华人口奖。”酒会上,广东省前省长黄华华称赞他是“怪才、奇才,是广东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称赞让他很感动。


  和省长有关的另一则趣闻是,过年过节,张枫代表计生委给省长们送避孕套当礼物。他认为,这不是新闻,也不是作秀。“领导也是人,他也有需要,而且避孕套不仅避孕,还可以提高夫妻生活质量,我跟领导也讲了。那些领导都是五六十岁了,老夫老妻了,对性生活没有什么兴趣了,产生一种审美疲劳了,但是现在套个避孕套就不一样了,有带荧光的,有带麻点、螺旋、倒刺的,用了不同的套,老婆和老公的反应都不一样……”


  这个采访张枫的下午,不断有人找他签字,不断有电话打进来。记者采访张主任,对于他的同事们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他们自在地忙碌着。张枫的观点是:“官员也应有个性,有棱有角,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官员做成了‘官圆’,处处圆滑,还有什么意思?”


  给记者冲着功夫茶,张枫笑眯眯地说。


下一页:记者对话张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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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话张枫


  人物周刊:编写《性与政治》里那些权力与美色的故事,您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张枫:实际上我一边编辑,一边点评,对自己本身是受教育的过程、受启发的过程,也是一种修炼的过程。看看自己怎么样能够做得更好,不能在这方面有所放松、有所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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