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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保姆讲《简·爱》故事

结婚三年来,我家房子越变越大,我和丈夫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我这个卖牛肉干出身的丈夫是地地道道的“打工仔”出身;而出自于书香门地的我当初嫁给他,实在是年纪大了被家人逼得走投无路,随便把自己嫁了了事。婚后,我在无限的孤独里尝尽了两颗灵魂不相往来的痛苦。虽然丈夫开的小店迅速变成了连锁店,他又摇身变成了食品加工企业的老总……然而整天吟诗作画的我还是天天从他身上闻出牛肉干的味道,真巴不得他早点有外遇,我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跟保姆讲《简·爱》故事

这段时间来,我常常捧着《简·爱》在读。她和罗契斯特之间唯美的爱情常常让我浮想联翩,黯然神伤。

有一天,我家的保姆段嫂问我说:“这本书都在讲啥呢?你咋就看得那么入迷?”

段嫂只上过小学一年级,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有一颗好学的心。她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好佩服她能够认识《圣经》上所有的字。这本她唯一能阅读的书,已经被她翻得起了毛边。

真是不知道怎么跟段嫂讲《简·爱》。看到她那么好奇专注的眼神,我还是尽量用这个时代一个农村妇女能听得懂的话把故事“戏说”了一番。

“有一个叫简·爱的女孩子,父母都死了。她在亲戚家和孤儿院里受了许多苦。之后呢,她来到外地打工。有一个叫老罗(罗契斯特)的老板雇佣了她,她就给老罗的女儿做家教。后来,不知不觉,他们两个人就好上了。”我一边讲,一边自己都想笑出来。我看到段嫂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只好把故事讲完。

“后来他们就决定要结婚了。但是这时候,简·爱发现老罗居然是有老婆的人。他老婆是个疯子,15年前嫁给他,老罗对她一点都没有感情。”我停了一下,问她说:“段嫂,如果你是简·爱,你怎么办呢?”

段嫂想都没想就说到:“怎么办?走人呗。人家有老婆,你还凑什么热闹?”

段嫂的答案不知道怎么就戳痛了我。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在网上和一个文学编辑常常联系。虽然千里之前,从未见面,但是我隐约感觉自己的心向这个人敞开了。所以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处于简·爱那时的窘境。爱情还是道德?背弃婚姻的盟约,还是在无望中继续坚守……

我对段嫂说:“可是他们真的很相爱。你不知道简·爱有多么爱老罗。为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段嫂想想,回答我说:“我活了这五十多年了,见到不少为了自己相好的,把父母老婆孩子撇到一边的事儿。时间长了,没有哪个人真有好下场的。那不叫幸福,叫作孽。”

段嫂耿直的回答让我噎了一下,我一时无话可对。我想到为什么每次我无论怎么折磨丈夫,他都坚决不同意离婚。他的理由很简单:“我不想把我爹娘气死,你也总要考虑一下你身边的人。”

“你接着讲,这个简?爱咋样了?”段嫂的催逼让我继续讲下去。

“简·爱真的离开了老罗。她也没带钱,就孤身一人继续流浪。因为工作不好找,她受了很多苦,差点饿死了。还好遇到一个叫阿生(圣·约翰)的人,这个人收留了她,还给她找了份工作。后来,简·爱发现原来阿生是她远方亲戚表哥,而且简·爱的叔叔死了,留了一大笔钱给她。她可以不用再过穷日子了。但是简·爱把这笔钱和阿生兄妹平分了。她一点都不在乎钱,她在乎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讲到这里我故意给段嫂解释了一句,我怕她想不通简·爱为什么这样做。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会这么做的,特别是经历过贫穷的人。我的心也对此深有感触:我常常告诉丈夫你赚回来的钱不能满足我的心,这句话他好像永远听不懂。他总是拼命地工作,我觉得他即使变成千万富翁,生活质量还是和打工仔毫无区别。

段嫂好像很能明白简·爱,她说:“知恩图报,简·爱做得对。”

于是我继续讲下去:“这个阿生是个牧师,他打算去很远的地方传道。他发现简·爱非常适合做他的帮手,所以就向简·爱求婚。”

“但是简·爱不喜欢他,对不对?”段嫂若有所思地说,“一个女人真的喜欢过一个人,就很难再去喜欢别人了。”

我真的发现段嫂其实很有文学细胞的,她的感觉非常到位,大概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吧。

“后来,简爱决定通过向上帝祈祷来寻找答案。她在一次祈祷中,突然听到了老罗的叫声,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回去看老罗。这时候,她发现老罗的前妻,那个疯女人放火烧了老罗的家。老罗烧成了残废,眼睛也瞎了,疯女人也自杀了。”

跟保姆讲《简·爱》故事

“那她应该可以嫁给老罗了。”段嫂高兴地说,“这下名正言顺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老罗已经残废了,而且一无所有了。”

段嫂有点惊讶地说:“那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她爱的是他呀!”

我告诉段嫂故事的结局果真如她所说,而且我很佩服她能够那么理解简·爱。段嫂笑笑,继续去拖她的地板了。

这次谈话让我想了很多。段嫂,我,简?爱这三个完全不同的女人好像都在经历相同的一些选择。

我想到自己大学时代,在文学院大大的草坪上,和朋友聊天。那时候,我们这些中文系的女生都无法理解简·爱为什么会逃离桑恩费尔德庄园。

我想到大学毕业之后,在社会上经历一番摸爬滚打,“钱”这个东西似乎越来越现实的时候。我们这些待嫁的女人又无法理解简?爱为什么会和残废了的爱人“裸婚”。

而如今,在一份无奈的婚姻中看惯了春花秋月的我,还有没有勇气去寻找我的罗契斯特?

这天晚上,老公喝得大醉回来。他突然问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如果我哪天破产了,你要不要跟我回老家放牛?”

我一下子不置可否。

他像个孩子一样,一边哭一边说:“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拼命工作么?我就是怕你到那个时候不跟着我了。你整天说要品位。我要不拼命赚钱,你能活得这么有品位吗?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要什么?你要我怎么样你才会满意,还是因为我是个农村娃,你永远都不满意……”

那一刻,我的神经好像被触到了,我也哭了。这些年我所追求的好像都是幸福的影子,而这个时刻我好像碰触到了幸福的实体。我看着他,好像看到他满脸汗水搬牛肉干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不是他的“低俗”筑起了我们之间的墙;而是我的“清高”——骨子里这份对农民的不屑一顾。我更厉害地哭起来,泪水中有忏悔,也有体悟。

我和丈夫的关系,渐渐好起来。最高兴的要数段嫂,是她最先从我的饮食口味上发现我好像有怀孕的征兆,建议我检查一下。果真,我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怀上了一个孩子。老公高兴得发疯,他亲自买了牛肉给我做牛肉干;还写了一些不伦不类的打油诗给我;每天都一打一打的玫瑰送来……我也有了一些改变:比如给乡下的婆婆打打电话,不再嘲笑老公吃饭的样子,甚至我还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刚刚吃完饭的脏碗倒了些饮料和他干杯……

我们的结局真有几分像罗契斯特和简·爱的结局:生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有了孩子之后,繁忙的琐事淹没了我许多胡思乱想。老公也更多时间呆在家里,他还是乡下人的思维:“娃娃会拴住娘的心”。就这样,我们过着平静而简单的生活。段嫂常常把一句《圣经》里“爱是恒久忍耐”的话挂在嘴边,我想假如她说的是对的话,那么如今我这种淡定而充实的生活,大概就是对丈夫的爱吧。也许爱真的不是感觉,而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勇气和忍耐……

跟保姆讲《简·爱》故事

有两件事情我还是要提一下:

有一天,我所暗恋的那个编辑发短信给我:“我出差到广州,可否见一面?”我回他:“带家属,可否?”故事便彻底结束了。

还有一天,段嫂要回家过年。她很认真地向我讨《简·爱》这本书,说是要带回去让女儿们好好看看。段嫂一个女儿在上大学,一个女儿在深圳的厂里打工。段嫂说自己对她们的要求很简单:断不要做人家的“小三”;嫁个农民的儿子也无所谓,只要小日子过得平安。(耶雅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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