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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做皮货买卖的,可居然收到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我是做皮货买卖的,可居然收到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诡门棺”是山场子和水场子里流传的一个禁忌,说的是常年与山林、河道打交道的人,经常会在山林里、河道上遇见裸露出来的棺材,尤其是在老坟圈子、荒地破庙以及经常淹死人的河道里最为多见。遇到这种事情必须绕着走,如若不然,这人肯定就会无缘无故的出事儿。要么就是在山林河道里失踪了,要么就是当场毙命,而且查不出来任何死因,死相也非常诡异,像是被厉鬼勾走了魂魄。就算这人能活着回去,也总像是撞了邪似得,魂不守舍,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最后非得闹得鸡犬不留,尸横遍野才肯罢休。所以谓之“路遇诡门棺,止步莫往前。轻者死一人,重则灭满门。”

这个故事要从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开始说起,时间得追溯到20世纪40年代。那个时候,爷爷还在秦岭大山深处的原始森林里做伐木工人。其实这事情说来也怪,以当时爷爷的家境来看,那完全是吃饱了没事干,自己瞎折腾。家里有几十墒地,好几间大瓦房。完全属于是地主老财家的贵公子,用今天的话来说,典型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根本没必要去山场子水场子里揽活计、讨生活。

可爷爷为什么要去山场子涉险,干那份“有命挣钱,没命花”的活计呢?这就要从之前发生的一件怪事儿开始讲起。

记得那年的深冬,天色完全黯淡下来,已经黑得看不见人影儿了。一个穿着破皮袄子,浑身上下撒发着汗臭味和血腥味的虬髯大汉,趁着夜色,摸进了爷爷家里。至于这人是干什么的,没人知道。不过从面相来看,绝对不像个好人。一脸的大胡子,而且面露凶相,一看就是那种非奸即盗的亡命徒。爷爷似乎跟他还认识,至于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老爷子不说,也没人敢问。

“吴爷,吴爷……”一阵仓促、急切的敲门声,把爷爷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恐怖,就像游魂野鬼在呜咽一般,全然不像是个活人。虽然那个时候,我爷爷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可是身份特殊,是地主老财家的少爷,为人仗义,方圆几百里之内,只要是提起爷爷的大名,都要客气的称呼一声“吴爷”!

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什么人会这么没有眼力劲儿,打扰吴爷休息呢?

等到爷爷去开门的时候,那人正好倒在了门口,奄奄一息,勉强还有口气,但已经是离死不远。他浑身上下都是刀口子,本就破旧的皮袄,已经被砍得不像样子了。只剩下几张破碎的烂皮子,被他用草绳绑在身上。乌黑的脸早就冻成了铁青色,伤口流出来的血,也已经冻成了冰溜子,和身上的烂皮子黏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爷爷扒开那人蓬乱的头发,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赶紧招呼伙计过来帮忙。从外头铲来一簸箕积雪,就着那人身体来回搓了半个多小时。大家伙都知道,被冻僵了的人,不能用火烤,更不能直接用热水去浇,只能用雪在他身体上来回搓,否则这个人是根本救不过来的。科学的解释是说,雪水融化的时候,会吸收体表的热量,带动体内热度向外扩散,从而让人暖和过来。

到最后实在没法子了,爷爷更是解开自己的衣服,把那个人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才把他暖活的。

那人缓过劲儿之后,什么都没说,跟我爷爷眼神交流了一下,把身上破的不能再破的皮袄子脱了下来,光着膀子站在油灯下边。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有的地方甚至是刀疤上盖着刀疤,还有的地方看起来是新伤,伤口上的冰渣子一解冻,就不停的有血水流出来。更为恐怖的是,那人的后背上,整张皮都已经被人撕了下来,露出已经变黑的血肉,让人觉得恶心又恐怖。

直到最后,他摸索了很久,才从裤裆里掏出来一个布包,布包被解开之后,里边居然是一张地图。那人用手掌把地图抹平之后,才恭恭敬敬的交到我爷爷手里。看到这副情形的时候,爷爷的眼睛已经完全湿润了,握着地图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这张地图是画在人皮上的,形状和那个大汉后背上的伤口居然是一模一样,赫然就是从他后背上撕下来的那块人皮。

“吴爷,我怕地图被那些人砍坏了,就把它撕了下来。现在图交到您手里,我就是死了也没啥遗憾的了!只是还挂念着家中的老娘和还没出世的娃子,往后还望吴爷您多照应着点儿。这辈子,我刀把子能遇见吴爷,能跟着您,我不后悔!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跟着您!”他说话的时候,神色笃定,义正言辞,就像马上要赶赴刑场一样。说完这句话,那大汉冲着爷爷微笑了一下,之后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爷爷抱着他的尸体,久久不说话,眼神很是复杂,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可谁也没敢上去打搅他,都木讷的杵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最后爷爷起身了,但他也仅仅只是吩咐伙计们,把那大汉的尸身拉出去安葬,看不出来他当时到底是悲是喜。

伙计们赶紧照他的吩咐忙活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伙计们进屋之后,在屋子里找了个遍,愣是没发现那大汉的尸体,就像他根本就不曾来过这里一样。连原本滴落在屋子里的血水,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被他脱下来的破皮袄子,也没了踪影,唯一能证明这件事情真实发生过的,就只剩下爷爷手里还死死攒着的那张人皮地图了。

从那天晚上之后,院子里就开始闹鬼了。爷爷经常会在半夜的时候,看见窗户外头平白无故的出现一张人脸,一张已经扭曲变形,被生生从头骨上剥离下来的人脸。赫然竟是来给爷爷送地图的虬髯大汉的脸,样子极其可怕,嘴唇还不停的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爷爷从他的嘴型看出来,那个大汉是在反复的跟他说:“报仇!报仇!”

出了这档子事儿之后不久,爷爷跟家里交代了一下,嘱咐奶奶照看好这个家,照看好地里的庄稼,又交代几个雇来的伙计,多多帮衬。然后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去了秦岭深处的大山,在山场子里头当起了木把,这一去就是十几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音信全无。

山场子主要是在山林子里伐木,水场子则是用来运木材的水运通道。当时没有固定的林场,更没有专门搞货物运输的火车。没有好的运木材的交通工具,所以主要是通过水路运输,将砍下的木材扎成筏子,顺水而下运到木料场,才勉强能换几个钱。

当时人们就意识到,将木材穿成木排,顺江漂送很是方便,因而就产生了木材采伐和漂送的行业。伐木和运输自然也就结成帮伙,形成排群往下漂流。负责采伐的称“木把”,负责放排的叫“木帮”,木把和木帮们的工作也分别称作“山场子”和“水场子”。

山场子从每年的阴历九月开始,到第二年三月才结束。这段时间是森林采伐的黄金季节,木把们一整个冬天都在伐木,大树伐完,运下山,山场子就结束了。山场子结束叫“掐套”,掐套的时候还有隆重的仪式。木把们要带着红纸、鞭炮、猪头到庙上,去祭奠保佑他们平安的山神爷。

掐套结束之后,水场子就开始运作了。水场子首先要穿排,把砍好的木料扎成木筏子。排头最宽8米,全长65米左右。穿完排就进入了漫长的放排时间,放排的总大把头为“头棹”。头棹要对山水之间的各种帮规习俗了如指掌才行,特别是江风、水势、天气、鸟兽、地俗、人情,甚至是鬼怪之类的东西,都要有足够的了解,这些本事都需要多年的历练才能够完全掌握。

采伐与漂送,其实就是在跟残酷的大自然进行殊死的捕斗,山场来冬难熬,大雪封山不能进出;水场子更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置身于风口浪尖,弄不好就会葬身江底。

冬天的时候,爷爷跟其他木把一起在山场子伐木。来年开春,河水解封之后,又顺着汉水进入长江,把木料运送到下游的木料场子。

家里人不知道爷爷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他这么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就连奶奶都以为爷爷已经不在人世了,突然一天夜里,爷爷却回来了。整个人活脱脱的就像个野兽,身上穿的衣服早就辨不出来颜色了,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而且全身上下也尽是伤口,血水已经在衣服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黑色的血痂。

奶奶当时吓得都要昏死过去了,一头扑到爷爷身前,哭着喊着:“这是哪个天杀的呀,咋把你祸害成这个样子啊!”

爷爷却并没有去安慰奶奶,更不等奶奶给他清理伤口,就赶紧从怀里掏出了那张人皮地图,让奶奶按照上头的图样,连夜用针线绣在了一张白布绢子上。而且还嘱咐家人,不论谁问起这事儿,都绝对不能透漏半个字。

这一切做完之后,奶奶才帮爷爷处理身上的伤口,好多地方都已经溃烂流脓了,甚至有些伤口上面,还能看见活的蛆虫,在腐肉里不停的蠕动,来帮衬的伙计们都连连作呕,忍不住吐了好几回。后来还是奶奶用嘴把脓血给吸了出来,再用盐水清洗了好几遍,最后敷上了草药,用布条子包扎起来的。

可紧接着,就有一批人闯进爷爷家里,要他交出那张人皮地图,否则就要灭他满门。

爷爷把那张人皮地图给了他们之后,不久就变卖了所有的田产和房契,带着一家人逃到了我们今天所住的这个镇子上。却绝口不提他失踪那十几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告诉家里人,来抢地图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安安分分的白手起家,做起了皮货、山货生意。

爷爷把家迁到这个小镇子上,四十年之后才有的我。虽然爷爷对我爸他们绝口不提,他失踪的那十几年间发生什么事情,甚至只要我爸他们一问起来,爷爷都会大发雷霆,不是拍桌子,就是摔板凳。时间长了,我爸他们也就不再问了,权当是这事儿从来没发生过。可是他却时常给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说得既神秘又诡异。

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光着屁股蛋子躺在被窝里,死活就是不肯睡觉,哭闹着让爷爷给我讲故事,爷爷对我没办法,不能打、不能骂、又哄不好。实在拗不过,才跟我讲了那么一小段。

“这大山、河道啊,也都是有脾气的,你贴在地上听听,这虫叫、蛇嘶、狼嚎、河水咕咚咕咚响,那就是大山、河道在跟你说话。它要是稀罕你,那啥好东西都给你送。野鸡、兔子、狐皮、狼皮、山参、灵芝,河里的鱼虾、蚌壳、大珍珠,啥稀罕物件儿都有。你像我们现在做山货、皮货生意的,可不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可要是这大山、河道不稀罕你,你做啥都不顺。呼啦啦的白毛风、毒蜂子、白蚂蚁、野猪群,不光是糟蹋庄家,有时候还要死人。行船在河道里,闹不好就遇上大风大浪、洪水,还有水鬼。轻则掀了船只,吞了你的财货;重则船毁人亡,财货两空啊!”爷爷一边抽着旱烟袋子,一边坐在火堆前茗着苞米酒。

我当时年纪还小,趴在被窝里听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问了一句:“爷爷,那大山稀罕你不?”

爷爷敲了我一个脑门儿蹦,神色严肃的说:“好好听着!”

接着他又跟我讲了在山场子、水场子里遇到的怪事,什么老坟圈子里的棺材板子,荒郊野地里的鬼庙。

在大树上晒鳞片的蟒蛇,脑袋能有水缸那么大,身子能盘下半个山头儿。还有老林子里头,狐狸迷惑人,黄皮子拦路,鬼打墙。河道里水鬼截船要祭品,甚至有时候还要活人当祭品。听的我是一愣一愣的,好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睡着了还不断的做噩梦。

到最后,爷爷沉吟了许久,才用一段意味深长的话草草结尾:“这大山里的野兽,河道底下的水鬼,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呐!”

当时我还小,不知道爷爷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样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上学、逃课、打架、恋爱,直到我在武汉一所三流大学,念完一个三流专业,慢慢开始接触社会的时候,才渐渐明白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七八月份的天气有些燥热难耐,尤其是像武汉这样的火炉城市,那简直就是一个大火盆,几乎要把人烤熟了。

我趁着下午没课的时间,去家里开的铺子里小坐了一会。像这样的门面铺子,我家开了不下百十来家,都是做的山货、皮货生意。野兽皮子、老山参、灵芝、野味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我们铺子里就啥都有。

这铺子也分里间和外间,外间摆在明面上的,都是些草药和人工养殖的兽皮,里间却是洞里乾坤,另一番景象,那儿才真正是我们做山货、皮货买卖的地方。如果光就凭着明面上这点买卖,那估计我们全家都得跟着喝西北风。但我们这里都只是收皮子和卖皮子,却从来不进山狩猎,赚的就是中间高额的差价,有正规的营业执照,所经营的皮货、山货也都是在法律许可范围之内。

之所以分成里间和外间,关键是为了区分,哪些是真心想买皮子的主顾,哪些是不懂装懂,看新鲜,凑热闹的门外汉。这些人进了铺子,可能啥也不买,好皮子都能让他给你磨坏了。要是真心想买皮子的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明面上这些东西品相、质量和价钱。不等你开口,他肯定会问你还有没有更好的货,这样的人就是真心想要买皮子的,掌柜的伙计会直接带他去内堂挑好皮子。

铺子里的掌柜,都是爷爷当年带过来几个伙计的亲戚、家属,办事勤快不含糊,关键是嘴巴严实,靠得住。

做皮货生意的,主要就是那么几个老主顾。摆阔气要面子,不懂装懂。但这样的人,你还不能得罪,铺子里有什么好货色的物件儿,都得给他们留着,地道货色地道价钱。这些老主顾,那就是铺子里的财神爷,得罪不起。

一年之中,也就那么几单大买卖,算得上是真正的生意,这些个老主顾买完皮子以后,这一年的生意就算是做的七七八八了。

其他上门的过路客,那是能坑就坑,能蒙就蒙,宰一个算一个,看到不顺眼的就直接往外撵。这样的人,你就算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榨不出几个钱来。

常在铺子里进进出出,这些做生意的门道,自然也就无师自通了。不是我跟你吹,不管什么皮子,我只要一经手,就能看出来皮子的好坏。其实做皮货主要就是一看、二摸、三闻,这里边的门道没有个三五七八年的功夫,是学不会的。

这天下午,我正悠哉悠哉的坐在门外的躺椅上,就着树荫乘凉,手里握着紫砂壶泡的龙井,心里美滋滋的品着茶。却见铺子里头,进来一个一身白领打扮,时不时还扶一下鼻子上金丝眼镜的上班族。我一看就知道,这八成又是个来看新鲜的。给铺子里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也机灵,在铺子里又是拍桌子,又是摔板凳的,一副牢骚满腹,咒爹骂娘的嘴脸,不一会就这看热闹的就灰溜溜的走了。

我在铺子外头看得直乐,拿起紫砂壶茗一口茶,半眯着眼睛躺下了。

还不等我睡着,就听见铺子里的伙计在嘟囔着,像是在往外撵着什么人:“出去出去出去!”

我一抬头,就看见铺子里多了个人,衣衫褴褛,破旧不堪,穿着一件洗得褪了色的军大衣。我有些纳闷了,这大热天的,怎么还有人穿军大衣呢?心里寻思着,这人八成是从北方过来的,这个时候,只有北方人会因为常年下雪才穿这么厚的衣服。

“撵啥子撵,俺是来卖禳子的!”那个人操着一口极重的东北口音说到,这“卖禳子”其实就是卖皮子的意思。

见他浑身上下,什么东西都没带,两手空空就进了铺子,不像是来卖皮货的,倒像是有什么事儿,到铺子里来找人的。我不由得走了进去,使了个眼色,支走了伙计,意思是跟他说,这事儿我来处理。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见我年纪不大,不肯跟我谈买卖,只是很轻蔑的撩下一句话:“我这禳子,不见你们掌柜子不卖!”

“我就是这铺子的少东家,你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也是一样的!”我心里估摸着,这人八成是来找茬的,想在这闹事儿。这几年,像这样的事情我处理过好几起,倒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如果见到当家的,他要是拿不出来好皮子,我肯定会招呼伙计把这人扫地出门。

“你是少东家?那这货给你看也是一样的!”那人听说我是少东家,先是有些怀疑,然后就变得客气了。

“敢问这位老板,拜得是哪山的神啊?”我学着爷爷的样子,冲那人拱拱手。

“长白山,五山老爷!”那人也冲着北边虚拱了下手,手抬到头顶,意思是在敬山神,老猎人都是这规矩。

这是皮货圈子里的黑话,我问他拜得是哪山的神,意思是问他在哪打猎。他说长白山,五山老爷,意思就是说,他在长白山打猎。狩猎的老猎人都信奉五山老爷,保佑他们能平平安安进山,活着把皮子带出来。

“那敢问老板您是响山的,还是赶山的?”我又问他。

“响山,放雷的!”他这么回应着我。

我问他是响山还是赶山,意思就是说,你是专门负责打猎,还是负责勘察地形和驱赶猎物的?他回答我说响山,放雷的。意思是他专门负责打猎,放雷其实就是打枪的意思。

从话头儿上来看,这人是个正儿八经的行家。皮货圈子与其他生意不同,跟黑白两道都有往来,你要是没问清楚,就敢把人往后堂领,弄不好就让人家“黑吃黑”给一锅端了。再不就是遇上便衣警察,过来查铺子的,但他们也不是真的要你的查铺子,就是想来敲诈勒索,黑你一笔钱,当封口费。所以这一头一道的事情都得弄清楚了,人才能往后堂领。

我又问他:“你这禳子都有啥色儿的?”

“黑的,白的,灰的都有!”那人回答道。

我问他这禳子是啥色儿的,意思就是说,你卖的都是些什么皮子。他回答我说,黑的,白的,灰的,分别指的就是黑熊皮,白狐狸皮,灰狼皮。

以我常年混迹在铺子里的经验来看,这人一准儿是个老猎贩子、专门盗猎的。可到了我们这,你这些皮子是怎么来的,那可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儿了。不管你是偷的抢的,还是盗猎打来的,只要是好皮子,我们都是一分钱一分货,照价签收,童叟无欺。

把这人领进内堂,只见他把军大衣一脱,就露出里边裹在身上的皮子。我一验货才知道,这回这买卖做的值当,全是一水儿的好皮子,也没有枪眼儿。就让他给报个价,我照价全收了。

这打猎的行当里头,又分为文狩猎和武狩猎。所谓文狩猎就是指下套子、挖陷阱、摆毒碗儿,这样猎到的动物八成都还活着,皮子也没什么损伤,所以卖的价钱自然也就高些。武狩猎不一样,有用枪打了,有用弓弩射的。可如果不是几十年经验的老猎手,一枪对耳穿,那这皮子上肯定就会留下枪眼儿。一旦皮子上有眼儿了,价钱也就立马折了一半儿。

所谓对耳穿,就是子弹从野兽这边耳朵眼儿进去,从那头儿耳朵眼儿出来,这样才能保证皮子上没有枪眼儿。

眼前这人好像有些着急,眼神不住的四处乱瞅,心思好像完全不在这些皮货上,只是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你看着给就行了!”

我给他报了个价,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心里却觉得,这价钱给高了,八成这人不懂行情,早知道是这样,就该把价钱在往下压一压。可这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再收回来。就让伙计给他提了款,钱货两清之后,我给他开了张单据,还特意留下了铺子的地址和我的联系方式,跟他说,以后要是还有好皮子,尽管照着这个地址过来,或者打我的电话都行。

那人走了以后,我把房间的灯打开了,又仔细看了一遍那些皮子。的确都是上等货色没跑儿,心里正乐呵呵的,觉得这笔生意做的够本,抛开本钱不算,少数也能赚他个七八万。可是突然间,我发现有一张皮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不像是动物的皮子,而且那上头,还刺了一幅图,像是纹身一样。看了许久,却不知道那上边到底纹的是什么图案,像是一幅地图。

可正当我研究,这到底是什么动物的皮子,却猛地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动物的皮子啊,分明就是一张生生从人后背上撕下来的人皮!

文/《诡门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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