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们这样议论张晴晴，心里蛮愤怒的，刚好这时候已经到了163班的教室门口处，门口走廊上堵着挺多人的。我趁机伸出脚在秦勇脚下一拌，那家伙立即站立不稳，扑通的一声摔了个狗吭屎。
“唉喏——”
“勇哥，你怎么了？”
“老大，你没事吧？”
秦勇两个跟班手忙脚乱的退开周围的人，将地上的哼疼的秦勇给搀扶了起来。秦勇却一把将两个同伴给推开了，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面色不善的说：“刚才是谁绊倒我的，自己站出来。”
走廊上的人大多都是今天刚刚来学校报到的新生，人生地不熟的，大家见这个戴耳钉的家伙满脸戾气，都有点儿害怕，周围的人都一个劲的摇头说不是我干的。
秦勇问了两遍，见没有人承认是谁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在人群里扫视了两圈，目光忽然落在我身边的李金玉身上，半眯着眼睛说：“哨牙，刚才是你绊的我？”
哨牙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连连摆手否认：“勇哥，不是我。”
秦勇明显是个很不好惹的角色，属于那种无风要起几层浪，见树还要踢三脚的人，莫名其妙被人绊了一跤，不找出始作俑者他是绝不会罢休的。他宛如抓小鸡般一把揪起哨牙的衣襟，那张戾气十足的脸就凑到了哨牙跟前，用一种阴测测的声音问：“那你说，刚才是谁给我下绊子？”
其实，刚才我用脚绊倒秦勇的时候，哨牙是看见了的。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哨牙居然没有将我供出来，而是依旧在不停的摇头，颤声说：“勇哥，我不知道，刚才边上那么多人，我没看清楚。”
秦勇冷笑一声：“是没看清楚，还是根本就是你在搞我，开学第一天就想让我当众难堪是不？”
“勇哥，不是……”
“啪”
哨牙的解释的声音在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中嘎然而止，他捂着被煽的脸颊，满眼委屈的望着秦勇。
秦勇指着哨牙的鼻子说：“刚才就你离我最近，不是你，那你说是谁，说不出来就是你干的。”
秦勇两个手下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看秦勇教训哨牙，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家伙还挑唆的说：“勇哥，跟着家伙废话那么多干嘛，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直接修理他一顿就好了。”
另外一个剃着小平头的壮实男生说：“勇哥，要不要我们帮忙？”
秦勇没有搭理他两个手下，而是眯着眼睛阴冷的盯着哨牙：“刚才有人绊我一跤的时候，你就站在我身后，是谁干的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最后一次问你，刚才是谁阴我？”
哨牙冷汗涔涔，咬了咬嘴唇，手一抬指向了我：“是他。”
说完，他就迅速的低下头，大概他觉得将我捅出来很不道德，所以此时此刻他现在的样子显得很彷徨很羞愧。
秦勇放开了哨牙，满脸狐疑的朝着我打量了两眼，然后眯着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冷冷的跟我目光对视，徐徐的说：“是你干的？”
我被秦勇这冷飕飕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匹野狼盯上了一样，我勉强的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找借口说：“勇哥，这是事情有点误会？”
“误会？”
秦勇右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冷笑，眼睛里迅速的闪过一丝暴戾之色。
我刚意识到不妙，秦勇已经猛然的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我胸膛上，力道十足的一脚直接踹得我倒飞出去，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然后在周围学生一片惊呼声中，我就顺着墙壁缓缓瘫坐在地上。
秦勇却没有打算放过我，他像一头盛怒的野狼一般蹿了过来，伸手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硬生生的将我拎了起来，右手噼里啪啦的在我脸上来了两个耳光，余怒未消的说：“误会是不是，那我这两巴掌也是误会……”
“我跟你拼了！”
当众被人扇耳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觉涌上我的脑门，让我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大叫一声就挥舞着拳头向秦勇扑了过去。
“找死！”
秦勇对打架很有经验，他在避开我拳头的同时，快速的飞起脚一勾，轻易的将我绊倒在地面上。
“这小子还敢还手，弄死他！”
秦勇的那两个手下骂了一句，也加入了战斗，他们三个人围着我不停的用脚踹，引得周围的同学惊叫连连……
大脚雨点一般落在我身上，我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的疼痛，只能蜷缩着身子，双手本能的护住脑袋。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高挑女老师走了过来，秀发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脖子，眉目如画，俏脸寒霜，赫然是张晴晴来了。
秦勇几个虽然挺嚣张，但在老师面前还是不敢太放肆的，见到张晴晴出现，连忙住手了。
“陈瑜？”张晴晴看清楚挨打的人是我之后，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将我搀扶了起来，皱着眉头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秦勇振振有词的说：“这家伙故意用脚绊倒我。”
张晴晴看了秦勇一眼，扳着一张脸：“那也不能打架呀，你们三个等下都写一份检讨书送到我办公桌来。”
秦勇三个没有吱声，不过表情有些不以为然。
张晴晴这时候转身跟我说：“你没事吧，我送你去校医室。”
“我没事……”我小声的低着头说了一句，我这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全身到处都疼，但是最难受的还是心里。开学的第一天就被人当众打了，张晴晴估计更觉得我是废物了吧？
张晴晴带着我去了校医室，校医不在。张晴晴让我在校医室里的长木椅上坐下来，她自己到药架上翻了下，找出一瓶红花油，过来亲自给我擦药油。
张晴晴让我撩起上衣，露出刚才被踹得最多的背部。
她看见我背上那一块块淤青，脸上浮现起一丝怒色：“秦勇那几个学生真是太过分了，下手居然这么重。”
说着，她倒出一点红花油在手上，轻轻的涂在了我受伤的背脊上。温柔的手，细腻的触感，还有红花油涂在瘀伤上的刺激，让我身子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张晴晴看了我一眼：“很疼？”
“不是……”我想说很舒服，但最后还是没敢说，不过心底深处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子柔柔的感觉，好像心灵深处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了。
张晴晴问：“秦勇他们为什么会打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将打架的原因说了出来，张晴晴听完之后，眼神怪怪的：“因为人家非议了我两句，你就跟人家打架，这样值得吗？”
“值得！”
我原本也不知道值不值的，但是在刚才张晴晴用手亲自给我涂红花油的温柔瞬间，我就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张晴晴帮我擦完药油，她一边脸色平静的收拾东西，一边淡淡的说：“陈瑜，其实漂亮一点的女人总是会被人说三道四，如果你听到什么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你不要相信就是了。另外，你也犯不着跟别人再打架，你懂吗？”
我忍不住说：“可是我不能接受他们那样说你……”
张晴晴眼眸陡然变冷，语气也带着一丝不悦：“你以为你是谁？”
我错愕的望着张晴晴，才清醒的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过是一个上门女婿，甚至可以说连真的上门女婿都算不上，何来的资格吃醋，哪有资格守护她？
悲伤之余，我忍不住说：“既然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要关心我，为什么要亲手帮我涂药油？”
张晴晴平静的看了我一眼：“因为我是老师，我虽然不待见你，但是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学生。如果其他的学生受伤了，我一样会送他去校医室。”
原来，她刚才对我只是老师对学生的关心而已啊！
回到教室，张晴晴开始点名，然后安排桌位，巧合的是我的同桌居然是哨牙李金玉。我还见到了秦勇，那家伙因为长得比较高大，被分在最后一排座位。我在看他的时候，他也在半眯着眼睛在盯着我，我不敢跟他目光对视，迅速的移开了视线。
李金玉对将我供认出来的事情还耿耿于怀，面对我的时候神色有点不自然，小声道歉说：“陈瑜，刚才的事情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我摇摇头劝慰他说：“没事，其实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我应该站出来承认是我干的，当时我也没敢站出来。这事情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所以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朋友。”
哨牙听我这么一说，很是感动，连连点头说：“嗯，我们还是朋友。”
上午除了安排座位和发课本之外，还进行了一个开学典礼。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放学，哨牙就轻车熟路的带着去饭堂吃饭。二中有三千多名学生，但是食堂只能容纳几百人同时进餐，很多同学都是回去教室吃饭，或者干脆回寝室去吃。
哨牙跟我端着饭菜，一起回宿舍吃。
路上，哨牙忍不住跟我说：“陈瑜，秦勇那家伙很记仇的，可能还会来整你，你最好小心点。”
我听说秦勇还会来找我霉气，心里有点害怕，同时也有点愤怒，咬咬嘴唇说：“来就来，我不怕他。”
哨牙见我不自然的脸色就能猜到我心底还是挺害怕的，他小声的劝告我说：“其实你也不用太害怕，秦勇最多会来打你一两顿。到时候你低低头，忍让他一下，秦勇消了气，挣回了面子，就不会再整你了。”
我沉默不语，不知不觉已经跟哨牙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除了我跟哨牙之外，另外还有两个来自农村的孪生兄弟，哥哥叫罗成，弟弟叫罗威，我们都管他俩叫大罗小罗。
他俩兄弟是农村来的，身材很魁梧，但穿着朴素，除了有点乡下人的自卑之外，还对任何人都是抱有一定的戒备心，不大合群。甚至他俩见到我跟哨牙两个进来，都没有打招呼。
我跟哨牙两个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正吃到一半。寝室门忽然被人狠狠一脚踹开了，鱼贯进来五六个男生，为首那人戴着耳钉，赫然是秦勇。
哨牙这人胆子小，见秦勇几人来势汹汹，吓得连忙站起来问：“勇哥，有事？”
秦勇瞅了哨牙一眼：“不关你的事情，一副哨牙丑不拉几的，滚一边去，不要站在我跟前碍眼。”
哨牙没敢说什么，连忙的闪到一边，秦勇这时候才把目光投向了我，冷冷的说：“陈瑜是吧，你小子胆儿挺肥啊。一个新来的就敢跟我叫板，是不是想跟我争当163班的老大？”
我摇摇头说不是，是有点误会。
“误会你麻痹，当我是三岁小孩哄吗？”秦勇伸手不轻不重的在我脸上拍了拍，这动作虽然不疼，但却极具羞辱味道，他挑衅的说：“故意下绊子让我出糗是不？”
我看看秦勇身后那几个虎视眈眈的手下，没有说话。
“怎么着，没脾气了？”秦勇这时候指了指他的脚说：“你上午故意绊倒了我，导致我的腿给扭伤了。我去看医生花了九百多块钱，我也不跟你墨迹了，你老老实实赔我一千块医药费，这事情我就当作没发生，算是抹过去了。不然，我让你在二中待不下去，知道不？”
“我没钱。”
我瞄了一眼他双脚，刚才踹门进来的时候，那一脚不知道有多生猛，哪里像是扭伤了，这分明是在勒索我。
秦勇身边一个头很大的男生窜上来朝着我的脑袋就来了一巴掌，同时骂骂咧咧的说：“没钱不会弄啊，管你是直接偷你爸妈的钱，还是骗他们说要交学杂费，反正你弄不来钱我们就弄死你。”
“大头佛”秦勇拉开了那个男生，然后冷冷的跟我说：“今天是周一，我给你三天时间，周四那天如果你不能赔给我一千块医药费，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那个叫“大头佛”的男生也指着我鼻子威胁说：“还有，如果你敢报告老师的话，我们见你一次削你一次，直到你在二中呆不下去为止。”
秦勇几个扔下威胁之后，转身张扬而去。
寝室里罗成罗威两兄弟一脸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都没说什么，继续看他们的书。只有哨牙比较关心我，走了过来轻声的问：“陈瑜，你没事吧。”
“我没事！”
哨牙瞄了一眼我现在还攥得紧紧的拳头，那指甲都快扎进肌肉里了，他劝告我说：“秦勇是留级生，他在学校里有不少哥们，而且他爸爸是学校主任。如果你想在二中读书，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想办法弄一千块钱给他，不然他们真会整到你不敢来学校的。”
我摇摇头说：“我没有钱。”
哨牙说：“那就找个借口问家里人要呗。”
“我家里也没钱，有钱我也不会给他，他的腿没有受伤，明显在勒索我。”
哨牙还想说什么，我已经端起饭碗去洗碗。其实我家里穷的很，现在我是张家的上门女婿，一个月生活费只有三百元，也就够我平日在学校开支，让我拿一千块出来，根本不可能。
我一边洗碗，一边暗暗下定决心：钱没有，命有一条，如果秦勇他们周四真敢找我要钱，最多跟他们拼了。
下午开始正式上课，二中有个传统习惯，刚开学首先进行一轮考试，然后会按照考试的成绩来排列学生编号。所以从周一下午一直到第二天周二，都是在进行各科目的考试。
到了星期三公布成绩，我竟然考了个全班第一，得了个001的学生编号。
至于哨牙，编号是050，全班60多个人，他这成绩算是比较差的了。这家伙目瞪口呆的望着我说：“陈瑜，行啊，没想到你学习这么厉害，以后我功课就抄你的了。”
其实我在开学第一天被秦勇几个人揍的时候，班上很多同学都用有色眼镜看我，大多数都有点瞧不起我，觉得我挺废的。这时候见到我考了个全班第一，顿时一个两个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儿不同了。
中午放学，我跟哨牙收拾课本，正准去食堂吃饭。
“陈瑜！”
一个女生伸手拦住了我们，她叫唐安宁，是我们的班长，也是我们班的班花。
唐安宁今天穿着一件白色女衬衫和一条海蓝色的牛仔裤，脚上一双白球鞋，秀发扎成马尾，还戴着个粉红色的小发夹，显得非常清纯动人。
她不但长得漂亮，而出学习成绩也很好，这次测验考试她总分只比我少了1分，排在全班第二名，编号是002。
“班长，有什么事情吗？”我错愕的望着唐安宁，我跟她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有点弄不清楚她找我干嘛。
大概是因为长得漂亮，家里有钱，读书成绩又好，而且还被班上很多男生视为班花，所以唐安宁十足一个骄傲的小孔雀，她望着我说：“我从小到大，一直在班上都是考全班第一，这次刚刚开学，就被你抢走了我的第一名，我不服气。”
我和哨牙两个听了她的话，忍不住面面相觑，心想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望着眼前斗志昂然小母鸡一般的唐安宁，说：“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要我故意考差一点，把第一名让给你不成？”
唐安宁宛如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般，愤怒的叫了起来：“哼，谁要你让着我了，我是来向你宣战的。”
我心脏扑通的猛跳了一下，吃惊的说：“你也要找人打我？”
唐安宁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挺有女人味的，说：“谁要打你了，我说的宣战是在下个月考会击败你，重新夺回001的编号。”
原来二中每个班级的学生编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月考，按照月考的新成绩来重新排列编号。这样能促使学生竞争，很多好的学生都会把自己的编号努力向前冲，这就是学习进步的标志。
文/《我的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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