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当时，医生是直接让护士将病人带到了科室，并让大妈在等候厅耐心等待，所以大妈并没有机会看到医生本人。等到儿子被护士小心搀扶着走出手术室之后，手术医生也随之走出了病房，大妈首先的反应是跑过去拉着大夫的手感恩代谢。
这位手术医师有些拘谨，头一直低着在解手套，淡淡说了句本职所在，不必太牵挂在心。然后又说自己先忙了，并嘱咐了一些病人平常的注意事项。
刚开始大妈没怎么在意，但是等到那个医生抬头，脱下戴着的医用口罩时，大妈一下便惊呆了，这不是当天她在市中心大厦碰到的那位家庭医生吗？碎尸，手术，解剖图——一连串的事情连起来，大妈恍然所悟啊！
送走大妈以后，停尸房来了消息——尸体出现了异常！
“你们几个跟我去停尸房一趟。”老徐看向我们。这时高警司可不乐意了，“要去你们几个就够啦，我去就显得多余啦，嘿嘿。”此刻他嘿嘿笑着，老徐自然了解他的意思：“那高警司便好好歇息会，其他人不想去可以不去。”
在老徐说话期间，李良朗偷偷凑在我耳边道：“那里肯定有秘密，要不要去看看？”说完李良朗就移开了他的脑袋，留下犹豫不决的我。
苏冶似乎刚刚一直在关注着我，刚才李良朗对我耳语那一幕，他也看到了。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内疚什么，但转念一想，我跟苏冶之间本就没什么，何必多心。
“小墨，你就留下吧。”老徐忽然看向我道。
“徐警官，让我去吧，身为助理这些都要经历的，而且现在林队长对我也没有什么要求。”我回答。
“那行吧，一起出发吧。”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我感觉自己跟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团队了，大家一起工作，一起为目标而冲在一线，所以每次行动，即便恐惧，即便危险，却特别有意义，那种激动，那种扶持，那种互帮互助，我觉得自己愈发喜欢这个小团体了。
来到停尸房，我们首先见到的是一个老大爷。
听李良朗说，老大爷是专门负责看守停尸房的，听说早些年他也是一名刑警，后来在一次破案过程中中了一弹，身体却再也不行了，这辈子与刑警一职再也无缘。
几年前，停尸房有具尸体无故被盗后，他忽然又跑回警局主动请缨，希望警局能念其旧情提供个饭碗度过余生，队长念他曾经也立过功，便问他想要做些什么，结果他想要的，却是人人避而远之的——停尸房看守员。
我们将内部摄像给调了出来，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而且这里只有老大爷出入，除了来检验尸体的法医，并未没有发现有其他人进过里面，这具男尸当时可是被王法医一针一线缝好的。
“这怎么可能呢？”老徐对着电脑前的摄像视频，犯疑道。
“怎么不可能！”刚刚在椅子上一边看着我们，一边啪嗒啪嗒抽着旱烟的老大爷开口了。
“严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是你喝醉酒了不小心给拆散的吧？”老徐走到老大爷跟前疑问道，视线同时转到了大爷放在地上的那瓶酒。
老大爷不紧不慢地放下了烟斗，拿起地上的酒喝了一口，然后瞥了一眼停尸房内部，意外地将剩下的酒都倒完在地上，还自言自语道：“喝吧，喝多点吧……冤有头债有主，喝完就早点投胎去吧……”
我们都惊得目瞪口呆，连老徐也愣得说不出话来，老大爷好歹也曾是一名光荣的人名警察，怎可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些胡话。
“严老……”老徐欲言又止。
“小徐啊，老严我的话你还信不过吗？你以为尸体是我动的吗？你是不是觉得人死了尸体就不会动了？我很明确告诉你小徐，是尸体自己动的！”老大爷抬头瞟了眼老徐，又悠悠拿起了烟斗。
“尸体怎么会自己动呢？”老徐又问。“是啊，怎么会！”李良朗也开口道。
我在一旁听得吓破了魂，想到里面那具尸体还在，就忍不住将身子往人群里挪一挪，靠近他们一些。
而这次，李良朗也被老大爷鄙视了起来。老大爷拿开烟斗，徐徐道：“我以前也当过兵，打过仗，在对越XXX反击战中，我就亲眼见过死了一天的尸体会动。”
“当时战争惨烈，很多同志被炮火炸得身首异处，我们活着的战士便一边寻找他们的尸体，然后用帆布包着，打算运回去好好安葬，好歹子孙后代也有个祭拜他们的地方。当时我负责的是自己所在的连，任务执行完毕以后，我们连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上级便决定让我和那些同志的尸体一起乘坐军用飞机回国，当时飞机多派了几位专门负责处理尸体的同志。我当时累得直接瘫倒在飞机座舱上，所以尸体是由那几位专门处理尸体的同志给抬上来的。”
老大爷说到这里，又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雾，继续道：“虽然当时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我还是一直关注着几位同志的举动，然后我忽然发现我们连长的尸体被别人弄开了，当时我就愤怒地吼了起来——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折磨他！当时，我的身后响起了声音，死前没有达到心愿的人或者被害的人都会有一股气在，你连长是因为没有达成心愿，所以他自己动了。原来是一个老兵。当时我年轻，没有将老兵的话放在心上，后来回国后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我对一具尸体的遗物动了贪念，把尸体戴着的金项链占为己有，所以才有了那次中弹之事，我很清楚，那次子弹的轨迹其实是拐了个弯的，所以我也认命了。后来，我找到了那个老兵，向他学习，他教会我一些道教的法术，最后我便来这里了……”
老大爷说完，放下了烟斗，勉强站了起来，向我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老徐赶紧回礼，我注意到，此时老徐的眼睛湿湿的。
我不知道老徐对老大爷说的是否持怀疑态度，只是我们离开的时候，老徐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再说一句话。难道尸体真的是有怨气？
而我们的技侦人员也开始陆陆续续给我们提供今日调查的数据资料。
先从G市开始，调出了一些可疑人物，基本可以锁定在十几个人以内。然后，相关人员开始对这些嫌疑人一一排查，全面调查其社会背景及社会关系，尤其重点关注了大妈口中的那位骨科医生。
在技术人员还在排查的当会，外面传来一条消息，有个年轻女孩失踪了，而最后失踪的地点是——G市人民医院！
而此时，技侦人员又告诉了我们一个有利消息：“G市人民医院骨科医生系王某（即大妈口中的骨科医生），为G市人民医院知名医师，在业界算是声名鹊起，曾在国内著名重点医科大学获得博士学位，最后的毕业论文因为其优秀专业性被发表在各大医学杂志上。”论文题目对于我们来说有点讽刺，赫然是——《论人体系统解剖之艺术性》！
“他娘的！原来是这个小兔崽子，待我见到他非宰了他不可！”
只见一个高壮的身影，将手中的资料砸到了办公桌面，声音无比霸道粗狂。我道是谁，原来又是那个高警官……
事实上，不只是那个高壮大叔对这小子不满，估计全警局的人都对他不满，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介书生，想不到居然是个斯文败类，而且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奶奶的！”刘小胖对着墙头就是一拳。
我们准备好对应的资料后，林老头又召集他们侦查组的警员开了次会议，商量一些对策，所以，这次，我也可以出席会议。
首先，当然是出动多方警力将人民医院封锁，不过不能兴师动众，否则打草惊蛇，更是容易让医院里的病人恐慌，最后，高壮大叔高警司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干脆扮成病人，抓他之前，要好好地玩死他！”
当时林老头听到这话，脸色很难看，大家也不敢发表意见了，气氛一下便变得沉寂起来。
“只要能抓到罪犯，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抓回来，这次要是还破不了案，你们就等着脱下这身制服吧！”林老头不知为何变得如此恼怒，他站了起来，把帽子摘下一把摔到了桌上……
“散会！”一声凌厉的声音结束了这场会议……
我们悻悻地走出了会议室，突然大伙又把矛头指向了那个王某，这个人神共愤的变态……白白让我们又挨了顿臭骂！
“对了！”李良朗像想起什么似的，惊得一拍大腿。他神色激动：“大妈不是说明天还要带儿子去复诊么？但她明天走不开，想让她女儿陪弟弟去，但是又不放心，咳咳。”
经李良朗这么一提点，大家都想起来了，大妈确实说过此事，但是害怕到时王某会对她女儿做出什么举动，所以她想找个靠谱的人带儿子去复诊。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呢？”刘小胖抢先接过了话题。
“刘小胖啊，刘小胖，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难道你不想当个护花使者，保护你的梦婷，还有你未来的小舅子么？”李良朗一脸的坏笑。
刘小胖不做声了，沉默几秒又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刚刚保持沉默的高壮大叔出场就是一声吼：“我来说！”一把拍下李良朗那晃着的右臂，走到刘小胖面前，那气场把刘小胖都吓得缩了缩脑袋，闭起了眼睛。
“你，刘权志陪你对象和小舅子去看那挨千刀的兔崽子，一有情况马上动手。”说完，高警司推开了刘小胖。
“小美女你就委屈点，扮成个楚楚可怜的病人吧？”高壮大叔走到我跟前，脸变得飞快，立马换了嘿嘿傻笑。
“我？我不去。”这种事，我才不去，万一那变态对我动手动脚……
“放心，有你高哥哥保护你呢。”高壮大叔拍拍胸脯，自信十足地保证到。我吓得欲哭无泪，哥哥？大叔你的自信感何来……
我注意到一旁的苏冶很尴尬，他没有看我，而是头低着，不说话。
“你，小子，你就扮小美女的男朋友吧，你嘴滑，应付得来。”高壮大叔又指着李良朗，语气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我？”李良朗反过手指了指自己鼻子。
“怎么？你高大哥我忍痛割爱了你还不愿意？不然我来当护花使者，小美女你说好不好？”高壮大叔冲我一笑。
“愿意，当然愿意。”李良朗立马反应，“小墨啊，来吧，你李哥哥绝对的世界好男友。”李良朗那小子一脸幸福的表情。
……
“至于你嘛？”高壮大叔对着沉默的苏冶倒是一阵犯疑，“你这傻小子平常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次就跟我，还有徐队长充当其他病人静观其变吧。”说完，高壮大叔拍了拍苏冶的肩膀。
苏冶微微点了头，算是同意。
“你呢？老徐，你有啥意见不？”末了，高壮大叔总算是想起了老徐。
“我没有什么意见，就按高警司的办吧，全体出动！”“收到！”
出发前我们都换了便装，平常我都是穿着工作制服，这次由于任务需要，我换了身比较随意的连衣裙，颇有当初学生的风范。
偷偷看了一眼平时话少的苏冶，今天他一身蓝色牛仔，一件白色T恤……如果能够开朗点，哎——还不如看那个帅气爽朗的李良朗，这个可养眼多了。
我们很快找到了大妈的女儿。她牵着小弟的手微笑对着我们——脸颊两边有两个小小梨涡，非常甜美，唇红齿白，很是清纯，果真是长得标致动人。见状，我们立刻示意刘小胖去跟人家去近乎，说明情况，我们作为亲友团就在一旁看戏。没有想到最后女孩很爽快答应了，便扶着她弟弟上了我们的车。
刘小胖似乎乐开了花，知情的我们特意安排他们仨坐一起，一路朝着中心目标，冲往G市人民医院。
??一切按计划行事。我和李良朗扮成男女朋友组成第二组病人，进院前我特意化成病人憔悴妆容，由李良朗带着我前往王某所在的科室进行调查，刘小胖一组已经先进去了，他耳内带着蓝牙耳机，一有情况可以马上报告，小小的科室刘小胖应该还应付得来。
但是很不巧，我们抵达到该科室时，医院内部人员反映王某一天前去了B市人民医院附属医院进行会诊。得知此消息后，我们立即调整计划，梦婷的弟弟可以在原地就近安排其他骨科医生复查，排除了这些危险因素，梦婷今天也可以留下来照顾她弟弟，不再参与这次行动。安排好一切后，我们立即转战B市附属医院，同时也及时和B市公安局分局取得联系，申请他们的支援。
??来到B市，带上介绍信，来到B市公安局分局，和在那里早已等候多时的警方会合。此次碎尸案非同一般，且社会影响重大，我们甚至把G市市局批示的要：“秘密抓捕王某”命令也一并带来了，在B市公安分局同志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目的地，除却刘小胖一组，按原计划进行，对郑某进行秘密的侦查，医院外B市警方已经将医院封锁，这次恐怕罪犯插翅也难逃了。
李良朗带着我一路走到专家门诊旁，远远看到坐在专家席的就是王某。“小墨，哥带你玩点好玩的。”
还没反应过来，李良朗便拉我走进了专家门诊，光明正大地站在患者身后插队。
那位嫌疑人见状，马上制止我们：“同志，你得先去挂号排队！”
“哦，是吗？我女朋友今天就要插队？你怎么着？”李良朗脾气上来了。
“请您保持安静，这里是看病的地方，不是你来闹事的地方。”王某又一本正经声明了遍！
“王大夫啊，王大夫，今日你要是治不好我女朋友的病，我绝对把你搞臭，你信不信？”李良朗说着，又将我搂紧了点……“先生，请带你女朋友排好队！”王某再次强调！
“我们是专程从G市过来找你的！”李良朗终于忍不住，下意识的将腰间的手枪保险打开，准备随时抓捕王某，而王某见状，微微泛笑，似乎明白了我们的来意。
“你们可以等我看完病人吗？”王某居然临危不惧，还笑得出来，心理素质果然绝佳。
李良朗把我扯了出来，咬牙切齿道：“行，我们不插队了，我们等你，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然后我们离开了队伍，李良朗走到一处——那是最佳的射击地点，如果嫌疑人王某反抗的话，李良朗随时会对他射击。
让我们意外的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王某没有做出任何异常举动，老实本分地看病，就诊，直到看完最后一个病人。
最后他从桌位里走出来，我跟李良朗立马警觉起来，随时做好行动准备。谁知他坦然地走到我和李良朗跟前，深深地鞠了个躬。什么情况……
“非常感谢，让我在病人面前留下了尊严，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没有后悔……”我和李良朗闻言，面面相觑，这个医生不是被吓傻了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李良朗突然又激动起来。
这个医生还真是欠揍，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对我做过的事，不后悔！”
在李良朗扬手那一刻，我赶忙制止了他。
王某望着我们的举动，那文雅脸庞微微一笑：“没错，所有关于碎尸的案子都是我一人所为，但是我没有错，我为艺术，为医学做出了贡献，有一天，我的名字会随着我的事迹被载入史载，哈哈哈！”说到最后，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去你娘的载入史册！有老子在我让你白日梦都做不成！”我和李良朗都来不及阻止，高壮大叔早已蹿到了王某身后，大手掌对着那个黑乎乎的脑袋一巴掌下来，把王某打得个措手不及。
一直在周围密切关注我们的其他人员也都出现了，将王某迅速包围了起来，然后，老徐熟练地拿出手铐，“你会付出你应得的代价的。”老徐冷冷的声音。
王某镇定地伸出双手：“为艺术和医学献身，不论多大的代价我都再所不惜！”
谁知他刚说完这句话，脑袋又让人给拍了下，“小子，我很欣赏你，来警察哥哥带你回去吃饭！”高壮大叔说完，转过脸正对着王某，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老徐给王某戴上手铐后，脱下了外套，然后盖在王某手上，再小声提示苏冶，两人一起拦着王某先走出了医院，而我们则负责断后。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时不时地又拿王某开涮，在外人看来，倒像是一堆仰慕王医生的病人，相互簇拥着他离场。对，是离场！
走出了医院大门口，对接好的车子很快驶向了门口，老徐拉开车门后，一把将王某推上了车，然后让我去坐前面的副驾驶座。
我有些纳闷，迟疑着没有动身，高壮大叔适时地来了句：“小美女，你也打算为艺术献身么？不怕坏人么？”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吓得我赶忙开了前门，迅速蹿了进去。
“你笑什么？”老徐突然对王某道。
“没什么，身为一名为科学献身的艺术家，此刻有几分自豪罢了！”王某笑脸盈盈。
“我警告你老实点！”高壮大叔又hold不住了，蹿到王某跟前提起他的领口，抡起手臂便想要给王某一拳……见状，王某总算识相地闭上嘴了。
回到警局，“把他押下去，回来再收拾他！”老徐下了命令。
“是！”两个彪悍小伙便像拎小鸡般把王某提走了。当晚大家集体加班，把这一路过来所遇到的事情都重新妥妥地理了一遍，从市中心大厦到G市西区小区，从城市垃圾堆再到臭气冲天的小河，四起连环碎尸案，绝不仅仅是巧合。这一切的一切，也许可以将之串成一条线，而这条线的源头，就是我们想要的答案。
我加班到了将近凌晨12点，最后还是老徐提醒我，我才知道深夜了。
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是来了。
我们对王某开始了严厉的审讯，结果这家伙还挺配合，我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副毫无所谓将生死看得云淡风轻的潇洒姿态。
“为什么要刻玫瑰？”老徐首先问道。
“你不觉得玫瑰很美丽很妖艳，有着不可抵挡的魅惑么？”王某嘴角咧起诡异的笑容。
文/《谍魂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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