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预兆,他走了,很彻底,甚至带走了他的笔记本。屋子里像被谁施了魔法水,把属于他的痕迹清洗得干干净净。但我不相信,他怎么能这般绝决,要走,也该有个交待。就算挖地三尺,我都要找到点什么,急切的心情像是溺水的人急于抓到一根救命草。

翻箱倒柜,搜遍屋里的角角落落,终于筋疲力尽,满脸泪迹地瘫坐在地。无意中却瞟见我的台式电脑上还留着一幅耳机,那是他的,但他没有带走。我发疯似的扯下耳机,准备扔到垃圾筒,但又迅速缩回手。不,我不能扔,过去和他在一起的1000个日日夜夜,如今只剩下这个耳机,扔了它,我还有什么?连睹物思情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才发现,我错了,一看到这个耳机,就会想到他,越发显出我的失败与不堪。眼不见心净,扔,依然没舍得。它承载着我美好年华里一段最美好的回忆,于是,只能束之高阁。

竟也慢慢地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但夜晚总是暧昧而难捱的,给人无限遐想。而对于一个人的夜晚,除了薄凉,就是寂寞。空荡荡的房子里,唯一令我感觉到温暖的,还是那只被束之高阁的耳机。毕竟它曾带给我温暖,我活在想象的余温里不能自拔。一个人静静发呆,傻笑,流泪,泪流完了便像孩子般倒头就睡。

我不敢说,喜欢静的女子都是忧伤的。至少我不活泼,静静的起床,吃饭,上班,下班,上WC,睡觉,周而复始,时而静到眼泪夺眶而出,亦不听不到一点哭声,任其风干后,日子照旧。

寂静的夜晚,刺耳的滴滴声响起。群里的几个要好的朋友在语聊,要拉我进去。不是盛情难却,只因太寂寞,便手忙脚乱地翻到搁浅已久的耳机,插上接口,舒了口气,点了接受,便听到千里之外各种声音传过来同样温暖的问候,心顿时被莫名的温暖柔柔地包裹了起来。

在这个临时搭建的群里,暗自数了下,六个人,二男四女。有因老公外地任职,守着空房数时光的女子。有离异多年,一直不敢轻易涉足婚姻的男子,剩下的,就是和我一样失恋或适婚不婚的大龄男女。同样是寂寞的人,何不,相互通过电话线,把心贴在耳机上取暖呢?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能感觉到温暖,足够了。

经过那一晚,我想通了,于其睹物思物地活在旧爱里伤痛里,不如用留下来的“纪念品”重新找回所失去的快乐,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其实,在任何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每个人,至少都要拥有一个耳机,只能是耳机,音箱会吵到无辜的四邻,昂贵的长途话费会降低你的温暖感。也有可能,不去语聊,或者不喜欢群聊,太吵太乱,只要和某个异地他乡的投机者或陌生人,小情小绪地家长理短抑或无所顾忌畅所欲言,关了耳机,各不相干。

当然,也可以听听喜欢的音乐,看一场或缠绵或感动的电影,狠狠地哭一场,像个婴儿般地缩被窝。第二天,一身轻松地踩着柔软地光线上班,这一天的任何事,都会和只属于夜晚的耳机无关。

对,耳机只属于夜晚,它承载着夜晚的某个瞬间的忧伤和快乐,睡醒后,再做回一个亦静亦动的女子,都可以,但一定要快乐。因为,在夜晚,还有耳机,它可以收容白天剩余的快乐或烦恼。

文/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