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朵朵 整理/水竹

午后,音响里,江映荣一遍遍地唱着“又一年的夜色中,我遮住星星的光,第一次吻你的脸庞,多少有些惊慌……七月的无奈,我们尽量不去想。哦,七月真的很长……也许我真的很傻。”

那一年的七月,我和他相识,眼神相撞的那刻,我的心跳个不停,而他楞了一下便慌乱地别过头去,如此害羞的男孩,让我很好奇。我一直认为,我们是彼此喜欢,但谁都没有捅破那层包裹着爱情的窗户纸,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爱情,只是内心纯粹的欢喜。每次出去玩,都是三五结伴,他总是很细心,很照顾我,吃饭时,给我夹菜添水,把我当妹妹一样地疼爱,吃完饭,把我送到门口,看着我家楼上的灯亮了才离去。

这样多一分则暧昧,少一份则平淡的情谊,维持了一段时间,鉴于女孩的矜持,我一直没有开口对他表白,而他一直恰到好处地疼爱着我,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一段日子里,我每天都在问自己,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若是不喜欢,怎会对非亲非如的我如此好?若是喜欢,怎么会一点表白都没有呢?后来我说服自己,可能他害羞,但骨子里传统的我也羞于向他表白。

没等到我想出办法捅破那屋自以为是隔着的爱情的窗户纸,他就走了。随家人一起迁居到了上海。

他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想,那样一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适合安静内敛的他吗?然后又自己回答,应该是格格不入吧!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去年的七月,他真的回来了,不是搬回来,而是回来小住几日,和旧友聚聚,这旧友当然也包括我。

大城市果然不一样,他在那生活不足半年,比原来开朗多了,话多,爱笑,甚至会和朋友打起酒官司。一次吃完饭后,他照例送我回家,走到一半,他突然说,晚点回家可以吗?出去转转,我在亳州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仔细的欣赏过它,太过熟悉反而不在乎。等到外面以后,才发现,竟分外怀念这个城市,和这个城市里的人。所以,想趁呆在这里的日子,多看看……人总是这样,到了另外一个城市,总是会怀念原来城市的好。世上原本没有十全十美,趁心如意,得陇望蜀也在所难免。

那天晚上,我和他拖着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把亳州的老街一条条地逛遍,踏着古老陈旧的石板路,听着高跟鞋踏在上面的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那一刻,让我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妙动听的音乐,而我和我的王子就在这美妙的音乐中翩翩起舞。

他在亳州的那几天是我截止目前最快乐的日子,我们一起吃大排档,去KTV,更多的时候,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老街数石板,我能记清住哪条街有多少声石板,那块石板有裂纹,那块最光洁……

我以为他便是爱情,虽然他没有表白,但是他用行动表白了不是吗?

他走后,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每一天都如此的难熬,整天盯着手机等他的短信,而他,很忙,和原来一样,照例的问候,但我却莫名地感觉到委屈,怨妇般地委屈。

他在亳州的日子里,那段我自以为是的短暂爱情,像插播的广告般,过了时段,也难觅踪影。我只能一遍遍地嚼着回忆,贪婪拼命地品着那稍纵即逝的甜。

家人看我整天闷闷不乐的,也到了女大当婚的年龄,就张罗着给我介绍男朋友。

可是,我还没有好好地享受想象中美好浪漫的爱情,就要踏进婚姻的围城,我不甘心。就故意打电话和上海的他说,我去相了亲,男孩不错。他依旧笑着说,挺好,祝我幸福。那一刻,我彻底死心。就在我打算回媒人的话时,他打来电话说,他喜欢我,说得斩钉截铁。握着电话,我乐得差点跳了起来,真想跑出屋外,对全世界的人说,我好幸福。

我没有回媒人的话,和妈妈说,我有男朋友了,是咱亳州人,现在在上海工作。妈妈一听在上海,不乐意了,说嫁那么远,她不舍得,再说,上海那大城市,人多开放,诱惑多多啊,人说变就变,靠不住。

最后在我的坚持下,妈妈终于只要我幸福,嫁哪她都不阻拦,但前提是,得找个靠得住的。我问妈妈,怎样才靠得住,她才能安心。我妈说除非先订了婚,让她也好安心。我把妈妈的意思和他说了之后,他不答应,说我们还小之类一点也没有创意的借口。

我非常矛盾,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既然向我表白了,就是喜欢我,若是真的喜欢,为什么就不能订婚呢?

后记:采访的最后,朵朵一直问我,她该怎么办?上海的男孩到底爱不爱她?我沉思了很久都不知如何回答她,我不忍心说出残忍的话,但我不是她,即使是直觉也并不一定对,因为他爱不爱她,她的感觉最清楚,只是有时候不愿意承认罢了。我告诉她,或许爱,只是暂时不确定能不能给她幸福,所以还在犹豫,若是她真的想知道,可以直接问他,因为也只有他能给出标准答案,其他的所有人都没有权利给出任何自以为是的答案。

其实我在心里无耻地想着,他对她或许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但不愿意看着她嫁给别人,又不想娶她回家,只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若是真爱,别说订婚,即使结婚也是可以的,难道他不知道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是把她娶回家吗?

朵朵听后点头又接着问我,那她可以直接去上海问他吗?要亲口听到他说出确切的答案。

我笑着说,当然可以,生命中,个人认为,感情的事,宁愿后悔,不愿留有遗憾。别等到白发苍苍时,儿孙满堂时,还天天在心里嘀咕:若是当时问了他,又会有怎样的生活呢。若生活得幸福还好,若是不幸,更会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朵朵说,那十一就去上海。

我说,祝她如愿,幸福。

临走时,朵朵又不好意思地问我,感情真的是可以培养的吗?

我大笑,当然,所有的感情不都是培养出来的吗?前提是,那个人要看着入眼顺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