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可可 35岁 教师#hzh_woman { display: none; }
成10岁男孩的继母
同他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浪漫的情结。以为他是徐悲鸿，我是廖静文；他是罗切斯特，我是简爱；他是陷入痛苦婚姻中的男主角，我是用伟大的爱情拯救他走出苦海的女主角。
遇到他的那年我才23岁，所有关于爱情的概念都来自书本；他已经40出头了，离过婚，带着一个已经8岁的儿子一起生活。他当时已经是一所著名高校里口碑甚佳的教授，他到我们单位来上过课，讲的课题是关于哲学方面的。他讲课生动、有趣，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课后，也听见熟悉他的人，充满敬意地谈到他———他离婚了，对他感兴趣的女人似乎不少，他有一个似乎很难相处的儿子。但一切同我无关，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走进他的生活。
半年之后，我与朋友去南京旅游，就那么巧，我在那里遇到了他和他的朋友们。朋友与他相熟，后来的几天我们就成了旅伴。他给我的印象同样相当好，得体、殷勤而自然，我们被照顾得很舒服，他的博学使旅程充满了文化气息。从南京回来之后，他就开始约会我。同许多年轻女孩子一样，有阅历、有人生经验的男人对我是很有吸引力的。年龄和婚史并没有成为这场爱情的障碍，反而为我的爱情罩上了一层光环。他说我让他回到了初恋的时光，而事实上，他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他的事业无疑是成功的，在他那个领域他已经是令人尊敬的专家，并且全无所谓专业人士的迂腐与乏味，他平和大度，好像还很懂生活。
记得交往三个月之后，他就开始带着他当时已经上小学的儿子出来见我。我想，我同这个儿子是很有缘分的，第一面，孩子就接纳我了。他也为我和他儿子之间的迅速融洽感到惊奇。在此之前，我从来不是哄孩子的高手，但这个神情有点忧郁，性格有点沉闷的男孩子让我心生怜爱。孩子开头喊我“姐姐”，后来，在他的纠正下叫我———阿姨。现在，男孩已经上中学了，同我的关系十分融洽。是的，即使是在我同他的关系已经十分僵冷的今天，我依旧十分留恋这个儿子。他当时告诉我说，他儿子的脾气很坏，以前他的女友们都因为受不了这个孩子而退却。也因为这个孩子，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想到过结婚。我同他儿子的投缘让他惊喜，对我的兴趣更浓了。
如果是在今天，我一定会问他：你是找一个人做太太呢，还是只想给你儿子找一个妈妈？但当时没有这么想，只觉得命运待我特别优厚。
我的父母一开始是很不能接受女儿同一个结过婚还带着个孩子的男人生活的。但最终没有能够说服我。因为除了这些，他的条件几乎是无可挑剔的，他看起来很年轻，他选择自己带孩子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好人。在我们准备结婚的时候，他就升了职，调到一家与他的专业有一点关系的单位担任了重要职位，上下班有司机接送。我的父母有什么事情要办的话，他会吩咐下属完成得干净利落。因为他，我的父母第一次体会权力带来的便利，他们渐渐地由看人颜色变得可以给人看脸色了。而且，春风得意的人总显得更精神与年轻，我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自己也觉得挺般配的。
结婚是每一个女人一生中几乎惟一一次当主角的机会，我当然希望风光一下。他不同意，他对我说，那些形式都是空的，没什么意思。他希望给我实在的幸福，而不是那些虚伪的形式。他甚至告诉我说，他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十分风光，在上海办了好几桌，还在两个人各自的老家举办了一次婚礼。结果呢，当年的形式被证明是空的。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我依从了他。当然，多年以后，我还是有点为当时的顺从为我没有一个热闹的婚礼而感到后悔的。我常常听到女伴们回味她们的婚礼，到哪里租礼服，在哪里拍结婚照。这样的回忆我没有，我们没有拍结婚照，他说他不喜欢到那里去做道具。我没有穿过婚纱旗袍，他说租来的东西穿了有什么意思。不过我们还是有美好的记忆的，我们去丽江拥有了一个星期幽静美妙的两人世界。
期间，除了他的儿子打长途电话来问过两道几何题，他用了半个多小时做解释之外，我们沉浸在无人打扰的世界里。
美满只在旁人眼中
结婚之后，我的父母当然希望我要一个孩子。而他的反应很淡漠，问我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事实上，从结婚开始，我就是一个10岁儿子的母亲。除了恋爱时期，我好像并没有体味过两人世界的滋味。因为他的坚持，我曾经两次失去做母亲的机会。在结婚5年之后，我又一次怀孕了。30岁的我，当然想要这个孩子，但他却说：“到时候，你要自己多费时间的，没看到我越来越忙，杰杰（他的儿子）出生时候的忙乱我实在是怕了。”这次，我没有听他的。怀孕中期，他的表现又好一点了，他说他希望是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如果是女儿他就会很高兴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子，他脸上挂出了几乎掩饰不住的失望。我心里充满了初为人母的喜悦，而这一切新鲜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又一次的忙乱。我看不出他为人父亲的喜悦。
孩子出生之后，他的事业上又上了一个台阶。随着他地位的升高和稳固，他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以前的博学和情趣都变成了钻营和漠然，他说话的口气做动作的手势越来越像一个公事公办的领导，在电话里在办公室里，甚至在家里他也成了一个没有情趣没有欲望的人。在一般人看来，我现在的生活再美满不过，他有名有利有权，虽然他对孩子投入的关心显然不够，但因为有他这个父亲，孩子的童年比我小的时候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孩子上市里有名的幼儿园，每个星期去学钢琴，他的朋友们来我们家做客的时候都把这个孩子当作宝贝似地逗。我小的时候只有跟着父母怯生生去求情的经历，而现在我的儿子俨然是别人眼中的公子。孩子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和食品。有时候，他心情比较好的时候，不太忙的时候，也会非常得意地望着房间里的陈设对我说：“怎么样，我这个老公不错吧？”
如果从一般人甚至我父母的角度来看，他似乎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老公。但对于我，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来说，他的“不错”好像真的是不够的。他不过是一个五十不到的男人，我却已经没有了正常女人应该有的一切，在有了我们的儿子之后，我们之间亲密的交流越来越少。有时候我甚至在想，难道，这个孩子就是给我的一个纪念？我们所有的话题不过是今天吃什么，明天早饭买了没有，今年过年寄多少钱给他老家的父母。他的精力和温情越来越少，少得让我觉得我作为女人的人生大约已经结束了。对了，就像《橘子红了》里头，那个大太太的生活。有名有利有孩子，却没有属于一个女人的生活。
遇到解除寂寞的他
浩然是偶尔出现的，其实他的外貌同我丈夫年轻时候的照片很像。他解除了我许多现实的寂寞。我当然知道，同他在一起之后，我，尤其是我的孩子将毫无前途可言。他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有许多空闲的时间，也有许多让女人喜欢的东西。我不能说他是骗子，因为一切是我愿意的。我享受他给我的一切，柔情蜜语和其他的快乐。真的，许多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的东西，比如思念的感觉，比如被呵护被思念被爱的感觉都因为他的出现而出现在我平淡的生命中了。我常常在孩子已经熟睡而丈夫还在单位开会的时候想他，我想他的时候，他的手机信息就来了，他告诉我，下雨了，他正坐在出租车上，这样的雨天特别特别想我。我在丈夫那里受到的冷落在他那里得到了充分的补偿。他有家庭，他的妻子同他相识于微时，那时候，他在一所初级中学教书，妻子是一个大型国企的工人。后来，他考上了研究生，留校任教，而他妻子已经下岗了，迷上了小麻将和到5块钱一杯茶就可以流连一个下午的舞厅去跳舞。他说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同她在一起了，而他们从结婚开始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他跟我一样，有一个缺乏交流沟通的婚姻。
是的，我同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还有似乎永远也不够的恩爱。他常常幻想，等我们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可以像那些老外一样开一辆大房车满世界去旅游。当我从琐碎的家务和冷漠的丈夫那里感到无尽的绝望的时候，他说的话、他勾画的前景，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一抹亮色。而丈夫，我不懂，不过50岁的他怎么看起来居然像一个圣诞老人了，他的笑让我觉得慈祥，而浩然的笑让我想到阳光的滋味，春天的气息。丈夫偶尔的温情是对我说：“将来我们老了，我有时间了，我会花许多时间陪你，带我们的第三代喽。”我不喜欢，不喜欢听他说那些老气横秋的话。我不懂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还踌躇满志地，就像在规划他们单位的远大计划。我听这些话的时候，却没有喜悦，只有苍凉。我才三十几岁，我不想这么快就规划老年生活，我不想！但我心里知道，这是一种比较安定的可靠的老年生活，而浩然给我描绘的不过是一种幻想而已。
面对浩然的时候，我痛恨我自己的无法自制，可是回到家，我也受不了陪他一起提前老去，我有了丈夫和情人，但是快乐越来越少，烦恼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让我窒息，我应该怎么办啊？
（责任编辑：谭静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