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学堂
口述：七七 整理：卫宣利
嫁给老马的时候，我28岁，他50岁。那时候我刚失恋，前男友是个画家，叫曾浩。曾浩画风飘逸人也飘逸。我迷他迷得不行，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为他做免费的模特，伺候他的日常生活。因为他的名气还不够大，画卖不上好价钱，所以他很穷。和他在一起，是吃了很多的苦，每天去菜市场捡剩下的烂菜叶，吃方便面吃到闻到那个味儿就想吐。和他在一起最幸福的时光是在床上，虽然吃得不是太好，但或许是年轻吧，他折腾起来勇猛异常。为着这不能启齿的原因，我和他在一起了三年。
曾浩是在一天早晨突然失踪的。前一晚他表现得如同威猛先生，我们像两条不只疲倦的鱼，不停地纠缠，一次又一次地索取，冲刺，癫狂……直到彼此都精疲力尽，沉沉睡去。第二天我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他所有的东西也不在了。他留给我的纸条上写着：小七，对不起，我不得不离开你，因为我需要钱。有一个女人愿意出钱为我办个人画展，条件是我必须做她的情人。她是个富婆，虽然年龄大些，但为了钱，委屈一点也是应该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的。
曾浩走后我消沉了很长时间，直到遇见老马。是一位朋友介绍的，朋友说：“老马，身价过亿，是市里几家有名的餐饮公司的幕后老板。”迟疑了一下又说，“丧偶，年龄也有点大，你要是不愿意，只当我没说。”
我扬扬头，笑：“干吗当没说？我就是要嫁个有钱人，当阔太太去！”我心里想的是，曾浩，你不是要傍富婆吗？老娘就傍个富豪给你看。
老马虽然50岁的人了，但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自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第一次见面，吃完饭后他就拉着我，去市里最高档的楼盘售楼部，让我挑房子。我不肯，他拉住我正色说：“这房子不是送给你的，是我们俩的，是以后我们结婚用的。你一定要认真挑，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会在这里出生，我们的后半生将在这里度过。”
我红了脸，心想，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料定了我会嫁你？
第二次见面是在医院，我爸病了，心脏病，要安支架。他听说了，立马赶到医院，把我拉到一旁，往我手里塞了张卡，说：“这里面有20万，你先用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老爸的手术很成功，他出院后一个月，我就嫁了。新婚夜，老马抱着我喜不自禁：“知道吗七七，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你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特别吸引我。”
我们的婚姻开始的几年也还挺幸福的，除了和老马激烈运动后他有些吃不消外，别的都还凑合。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宠我宠得不像话，我有什么愿望他想方设法都要帮我实现。
可是，如果没有了愿望，如果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人生是不是也挺无趣的？
在某个夜晚，听着老马如雷的鼾声，我突然无比思念曾浩，思念他年轻有力的身体，思念他几乎令我窒息的拥抱……
我下床，悄悄直到阳台，拨出曾浩的号码。那个号码在我心中存了这么多年，始终不曾忘记。
电话居然通了，我又喜又惊，曾浩居然也一直没换号码吗？
我的心怦怦直跳，失声叫了声：“曾浩！”
电话那头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你是七七吗？曾浩他，已经去世两年了。”
仿佛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我惊呆了。
那个声音继续说：“曾浩几年前确诊得了脑瘤，他家里穷没钱治。我也是无意中认识他的，有一天他在广场上给我画画，突然头疼得满地打滚。我带他到医院看，才知道是绝症。他和我说起过你……其实，我们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待他像亲弟弟一样……”
我的手机滑落到地上，我的耳朵盲了，再也听不到这世界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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