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容写着,“欢迎红豺归来,上次登录IP:秦城监狱指挥中心;此次登录IP:漠州市公安局档案室。”

我太知道秦城监狱了。这是过去改造高级战犯、现在关押贪腐高官的地方,而且有同事开玩笑时,还说这监狱更是国内奸雄的最终归宿。

在第一次见到铁军时,他就说过刚从监狱办事回来,却没想到竟是这国内第一监狱,而且提示框还提到红豺两个字了。

我猜红豺是铁军的代号,什么人才配有代号呢?凭我现有的阅历,没法往深了想。

我更越发觉得,铁军和白老邪绝不仅仅是省厅专员这么简单,不然副局这么高傲的人,何时这么卖力的拍过别人马屁?

大嘴和档案员的眼睛没我贼,这提示框也很快就自动退出了,他俩都没看清具体内容,就没像我这样。

铁军更没觉得有啥,随后还指着档案系统,问档案员,“你瞅瞅,我的权限够不够用?”

档案员傻兮兮的,推了推眼镜,盯着屏幕看了几眼后,诧异的张大嘴巴,念叨一句,“操啊,全亮了!”

这话乍一听挺含糊,我却明白啥意思。档案系统里有很多模块,U盘插入后,这些模板全被激活了,换句话说,铁军的权限比副局还要大的多。

铁军又催促档案员,赶紧查失踪人口。

档案员迅速照做。而且下了指定条件后,电脑就自行搜索起来。

我们一起吸根烟等了等,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一共有三十多条记录,我不知道铁军为啥对失踪人口感兴趣,所以就不知道怎么帮忙。

铁军也没使唤我和大嘴,他坐到电脑前,让档案员帮着一条条翻着,他同时一条条看着。

这次挺耗时,足足过了半个钟头,他才看完一遍。

铁军没说话,蜷曲在椅子里,闭眼寻思一番后又说,“对了,那个谁啊,把这俩人的照片打印出来。”

他又说了俩名字。

档案员熟悉的操作一番,把两张彩印照片送到铁军手中。

铁军也不再档案室多待了,招呼我俩一起回到小会议室。他还显得很谨慎,让我把门反锁了。

之后我们坐在一起,铁军把这两张照片分别递给我和大嘴,让我俩好好看看,找共同点。

我一时间头疼上了,因为这俩人明显不是双胞胎,光凭照片看,又有什么能共同的呢?

大嘴这人很直,也是啥话都敢往外秃噜。他跟铁军汇报,说这俩都是女人!

铁军笑了笑。我是特想抽他,心说他咋不继续说这俩人都两只眼睛一张鼻子一张嘴呢?

铁军又等了有五分钟,看我和大嘴都憋得脸有点煞白了,他不想熬我俩了,把照片要了回去,又说,“两位兄弟,抛开刚才的话题,我先问你们,平时在吃的上,有什么喜好么?”

大嘴想了想,说喜欢猪肉炖粉条和大米饭!

我比大嘴要深思熟虑,接话说,“我喜欢偏辣不太咸的,但不喜欢甜口。”

铁军点点头,说一听就知道我俩不是挑食的人,不然遇到特别挑食的主儿,除了钟情那几盘菜以外,宁可挨饿,也不吃别的菜。

我承认自己还从没遇到过这么事儿的人呢,但想一想,也能感受出来这类人的古怪。

铁军又把照片举起来,指着其中的两个女子说,“其实在性欲和性需求上面,也有极度挑食的人,我们把它称之为‘性欲倒错’。”

我和大嘴都对这个词比较陌生。

铁军索性多解释几句,说性欲倒错,也就是指在性兴奋、性对象的选择及两性行为方式等方面出现异乎常态的表现。比如窥淫癖、恋物癖、恋童癖等等,甚至有些性欲倒错者,更会对其钟情对象的某个地方特别感兴趣。

我和大嘴细细品味这番话。

大嘴还看着照片,反问铁军,“铁哥,你的意思,这俩都是性欲倒错者?”

铁军摇头指正,“按我的分析,她们都该是猎物才对,所以我才让你们找这俩人的共同点。”

我和大嘴被点拨这么一句,又各拿照片对比起来。只是我俩智商捉急,分析老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

铁军摸着兜里,还把另一张纸拿出来,这是高丽的素描画。

他把三个女子画像并排摆在一起,指着眼睛部位说,“你俩就没发现,她们的眼神很勾人么?也就是所谓的媚!”

我特意盯了一会儿,果真有这么点味道。而且我也明白了,铁军想告诉我们,分尸案凶手很可能是性欲倒错的变态,甚至这两个失踪人口,很可能也早就是冤魂了。

但就凭这素描画和照片,以及铁军的猜测,说服力还不够。

我表情上有所流露。铁军没再往下说啥了,反倒让我跟档案员联系,让他再把这俩失踪女子的具体档案找到,看看有新发现没?

我不耽误的去了电话。档案员很给力,一刻钟后,又拿着两份复印件过来了。

我们仨一起凑过去看,按照她们家属的口供记录,我有了很明显的发现,这俩人失踪前都在同叫迷情酒吧的地方上过班。

我突然有种不满,心说警局负责管失踪人口案的同事太不细心,不然早有这方面的觉悟,或许能早一刻抓到凶手,高丽分尸案也就不会发生了。

但现在说这些没用。我因此也更信服铁军的猜测了。

铁军点着档案上那酒吧的名字,说这才是我们真正要顺藤摸瓜的地方,而且他还把这任务交给我和大嘴。

按他想的,既然漠州电视台都播了芬姐的事,也公开分尸案结案的消息了,凶手肯定以为他再一次逃出法网,还会抱着侥幸心理继续作案的。我和大嘴只要这几天夜里去迷情酒吧,运气好的话,很可能跟凶手撞个照面。

我心说这是运气好么?凶手是个练家子,尤其用锤杀人,一杀一个准的,我和大嘴遇到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大嘴也考虑到这一层面,还提议说,“就我俩去酒吧,人手太少了,能不能增加点警力?”

铁军摇头,说人多反倒打草惊蛇。而且不容我们再说啥,他就这么拿定注意了,还让我俩这一阵白天不用来警局报道了,就在家睡觉,晚上蹲守酒吧。

这时他电话响了,铁军拿起来一看,嘿嘿笑了,说副局那小子等不住了,又找他呢。

他也不跟我俩多待了,起身往外走,当然了,在出门前,他又回头嘱咐一句,“记住了,带枪,还有你。”他指了指大嘴,“一定机灵点。”

大嘴冷不丁一愣,等铁军出去后,他又指着自己反问我,“怎么着圈儿?按铁哥的意思,我人笨呗?所以才让我机灵点?”

我很认真的点点头……

我俩约好晚上八点准时在酒吧门口碰面,之后领了枪,各自回家了。

我原本就是个挺能睡的人,回到家里,躺床上不出十分钟就沉沉睡去了。

我一直赖到天黑,起身后挑了一件风衣穿着,因为风衣宽大,便于藏枪,另外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把自己收藏的一把弹簧刀放在袜子里了。

我随便找饭馆秃噜碗面条,又溜溜达达来到酒吧门前。

今晚风大,我被冻得够呛,也一直掐表算着,一直到八点半了,还没大嘴的影子。

我正纳闷呢,心说大嘴一直是个守时的人,怎么这次迟到了?

赶巧的是,这时妲己从远处岔路口出现了,还直向我这边走来。

我有点懵了,见到妲己后,我还问她,“怎么你总来这酒吧么?”

妲己摇头,说一个小时前她接到大嘴女友的电话,大嘴旧伤复发又头疼上了,还住进了医院。

大嘴昏迷前把任务的事跟赵晓彤说了,还让赵晓彤找到她,让她临时顶几天。

我很担心大嘴的伤势,尤其复发这俩字很吓人。我想过去看看,一时间却又脱不开身。

另外让我不解的是,大嘴为啥不跟我或者铁军说,反倒让他女友给妲己打电话呢。

妲己没我想的这么多,还说她都答应赵晓彤了,这就要往酒吧里钻。

我心说这可不是答应不答应这么简单的事。让妲己研究个尸体啥的,问题不大,但动真格的跟真凶面对面接触,她毕竟是个女儿身。

我想给铁军打电话,铁军电话却提示关机。我也没招了。

妲己在旁还好一顿劝,我最后妥协了。

我俩一起进了酒吧。别看还没到深夜,这酒吧的人气却已经很旺了,放眼一看,一半以上的桌子都坐了人。

我和妲己也不是真来喝酒的,就找个僻静的角落,随便点了两瓶喝的。

我眼珠子瞪得溜圆,留意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但让我头疼的是,我只知道凶手是个变态,这类人具体有啥特别,我却完全不懂。

我这么挑来挑去也不是个办法,渐渐地,我还急躁起来。

妲己也知道今晚具体任务是啥,她看我那“呆样”,忍不住笑了。

我趁空瞧了一眼妲己,发现她笑的还有点怪。我挺纳闷,这时妲己还特意往我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圈儿,你看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我盯着妲己,尤其看着她眼睛,但妲己并没说什么秘密,反倒眼神里露出无限的柔情。

我被她这股子温柔影响了,还什么任务?抓什么凶手?这一刻我心跳的厉害,嘴唇干发,小腹有一股气来回游荡。

我现在只想找一张床,抱着妲己躺上去……

我承认自己没啥恋爱经验,尤其上警校那会,也都是小伙子居多。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猛烈的一次心动了。

我往妲己身边凑,上下嘴唇都撅起来了,闻着妲己的体香,我忍不住念叨,“妲、妲己……我想……想……亲……亲……”

其实我就是想跟她亲嘴。等眼瞅着要碰倒妲己嘴唇时,她扑哧笑了,对我脑门狠狠弹了一下。

她用的力道虽然不大,却让我觉得跟被铁榔头砸中一样。

我脑中嗡了一下,也立刻清醒。我特想捂脸,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说孙全啊,你自己刚才都做了啥!

我往后挪了挪,跟妲己保持一定距离,又拿起酒杯一仰而尽。

我还觉得这一刻的气氛很尴尬,我为了暖场,没话找话的抬头看看说,“今晚儿天不错哈!”

妲己倒是没怪我,她主动往我旁边凑了凑,问我,“圈儿,你说实话,我刚才的眼神媚不媚?”

我连附和,“媚、媚。”但又一想,不对啊,这也不是啥好话。我又急忙摇头说不。

妲己嘻嘻笑着,说媚就对了,凶手不就是喜欢妖媚女子么?

我彻底反应过来,心说原来她刚才是拿我练手呢,真正目的是想以身试狼,把凶手这么找出来。

我既赞同她这么做,也不想她这么做,不然真被凶手做出点啥来,后果可都是不可逆的。

我稍微纠结一番,摇头说不行。

妲己却不这么想,又摸了摸我腰间说,“不是还有你么?我就坐到显眼的地方,你暗中保护我,一旦凶手出现,情势要变得不可控制的话,你就开枪,打断凶手腿就行,别怕事,铁哥能罩得住。”

没等我反驳啥,她又抢话说,“祝咱们好运吧。”就起身离开了。

但她并没走远,在隔着我三张桌子外的距离,找地方坐了下来。

我重新衡量一番,觉得她这想法还凑合。我又默默妥协。我还调整下自己椅子的角度,方便盯住妲己。

其实冷不丁自己坐着,也没个人聊天,挺没劲的,但酒吧放着音乐,我听着歌,也权当消遣了。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我手机响了。

这里噪音大,我本来都没听到铃声,却察觉到手机震动了。等拿起来一看,来电很陌生。

我还是接了。

对方上来就说她是赵晓彤。我想了几秒钟,才记起来,这不是大嘴女友么?

我一下紧张上了,心说不会是大嘴出啥意外了吧?我追问一句,也用手堵住另一个耳朵,微微往桌子上趴着,这都方便听得更清楚

赵晓彤说大嘴刚睡下,没啥事。之后一转话题,说这次找我主要是提供一个线索。

我本来听大嘴没事,悬着的心放下了,被后半句一弄,我又纳闷上了,心说她能有啥线索?

赵晓彤接着说,今天听大嘴念叨任务了,她有个朋友正好就总去迷情酒吧,知道这酒吧有个常客,外号叫红格子。这人喜欢勾搭骚妹子,甚至跟以前吧台服务员也有一腿,最后吧台服务员辞职不干了,大家都以为是跟红格子跑了呢,谁知道过几天红格子又来了,继续勾搭妹子。

我听得很仔细,这一刻觉得赵晓彤真是帮了个大忙,红格子确实可疑,甚至好几个方面都附和凶手的特征。

我问赵晓彤,“能问问你朋友,提供下红格子的外貌特征和长相不?”

赵晓彤挺细心,说刚刚就跟她朋友问了。想认出红格子很容易,这人爱穿红格子衬衫,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体型偏瘦弱,下巴上留着胡子。

我都记下了,也再次表示对她表示感谢。赵晓彤连说不用,最后还调侃一句,说老话讲,个大长手,个子小才长屌呢,红格子性欲强,也一定因为他个子不高的缘故吧。

我特想告诉赵晓彤,这话除了顺口,哪有什么依据,不信就摸摸大嘴那里,他个子就高,虽然比我的小了一个型号,却也不可小窥。

但赵晓彤很快把电话挂了,我这话也最终没说出口。

等放下手机,我还觉得自己信心大增了。

我想把这消息及时告诉妲己,抬头往前看了一眼,但妲己不见了,那个桌子空空无人。

我血压呼的一下飚上来了,心说操他个娘的,老子竟跟别人家的小娘们聊天了,自己“女友”丢了都没意识到。

我也一下子急了,担心是不是被凶手弄跑了。

我站起身,四下看了看。依旧没发现妲己的影子,我又去吧台,指着那张空桌,问服务员看没看到那桌的客人哪去了?

服务员正摇着罐子调酒呢,拿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架势,回答说,“没瞧到!”

我有点迁怒,心说这服务员什么态度?但现在顾不上教训这服务员,我又掏出手机,想给妲己打电话。

刚拨通没几下,妲己从厕所出来了。

我暗中叹了一口气,也急忙挂了电话。妲己不露痕迹的偷偷看了我一眼,对我使眼色,那意思你跑吧台干啥去了?

我又急忙坐回自己位置上。等妲己归位后,我把赵晓彤说的事用短信形式告诉给妲己了。

我也特想附带一句,让她好好坐着,别去厕所。

但我又一想,我们在酒吧,喝了酒不去厕所,确实挺熬人的。我就又提醒自己,多集中些注意力吧。

接下来一晃到了午夜十二点,这期间我又喝了三杯酒,不然自己总不能啥都不喝的霸占一个桌子吧?

我也觉得幸亏自己有些酒量,不然早就醉的出溜桌子底下去了。

这时酒吧开始播劲爆音乐了,有些人兴奋地坐着摇头摆尾,而门口处,一闪身,进来一个男子。

我本无意的往门口看一眼,却突然被这人吸引住了。

他穿着红格子,其他特征跟赵晓彤描述的一模一样。我心说真是巧了,想曹操曹操就杀来了。

我一边给妲己发短信提醒,一边偷偷留意红格子男。

妲己收到短信了,这小妮子挺狠,突然站起来不说,还踩着椅子站桌子上了。

她这么一居高,非常显眼。她还跟着音乐节拍,跳起热舞来。

妲己这身材,外加她跳的很好,立刻成为整个酒吧的焦点,而且不得不说的是,她这时这种张扬的个性,也很合情合理。

我发现不仅红格子男,还有不少酒蒙子立刻被妲己吸引住了,还有人吹起哨。

我心里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有点酸,心说这么做,是不是吸狼吸太狠了?我以后得有多少个竞争对手?

我又不能把妲己劝停,只能压着不爽,静静观察“猎物”。

没多久,红格子男突然微微侧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又向酒吧厕所走去。

我怀疑他是不是发现到啥不对劲了,我更怕他借着上厕所溜了,就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等我来到厕所,发现这里并没人,小便池前是空的,三个坐便都被弄成闸间的形式,门都紧闭着。

我猜红格子男躲在其中一个里面。

我把上衣脱了,搭在右胳膊上,又把枪举着藏在里面。

我走到最外面的闸间,看着门把手上是绿标,证明没锁。我把门轻轻推开,里面没人。

我就这么样的排查掉了第二个闸间,等走到最里面闸间时,这门上也是绿标。

我正犹豫要不要推开时,有个傻爷们从厕所外面冲进来了。

他一副被尿憋的不行了的样子,站在小便池前哗哗上了,还拿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我。

而且这一刻,第三号闸间传来咔的一声响,门竟被锁上了。

我总不能这么干站着,又不能这么离开,就摸出手机假装发短信。

这爷们不理我,一边尿一边吹起口哨。

我特想把他踹出去,心说什么毛病?什么尿品?自己尿就得了,还吹哨子勾搭别人!

我也有了尿意,但哥们我肾好,硬生生挺住了。等这傻爷们舒服的出去后,我抹了抹脑门刚溢出来的汗。

我又把精力放在闸间门上,敲了几下,喊了句,“警察,把门打开!”

没人理我。我又敲了敲,等拖了几秒种后,我来气了,心说这红格子行啊!不拿警察当回事是不?

我上去一脚,门一下全开了。

我警惕的往里看,但这里面竟然没人,尤其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它旁边就有一个毛玻璃窗户,现在窗户打开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红格子跳窗户逃走了。

我特想抽自己一下,觉得自己蠢到家了。我还立刻冲进去,想跳出窗户,看能不能再追到红格子。

而且就凭这一举动,红格子的嫌疑多了不少。

但我刚探出头,窗外就闪出一个人影来。合着有人一直躲在外面等着我呢。

他还抡起一个东西,要往我脑袋上砸来。

我毕竟受过正规培训,身手还算敏捷。我急忙往后缩身子。

险之又险的,这东西跟我头顶擦着而过。这人很厉害,又抡起武器,对着我拿枪的手砸了过来。

文/《死刑白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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