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典VS围巾

作者:杨素凤

30年前,语文组有一个男老师,瘦瘦高高,犹如麻杆一样,不到50岁,头发已稀稀疏疏,同事打趣:在这这样下去,你的脑袋快成不毛之地啦。他戴着一副大眼镜,活脱脱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五书屋》的寿镜吾老先生,他写得一手漂亮的粉笔字,一本《新华字典》被他翻得烂熟,几乎能背下来,同事遇到不认识的字,懒得查字典时,就直接去找他,他扶扶大眼镜,就能说出这个字的子丑演卯甲乙丙丁,天长日久,大家给他起了个雅号:字典。

字典VS围巾——糟糕的人生背后总藏着一个懒惰的自己

字典说话那真是老鼠啃磁盘子——满嘴是词,他还爱咬文嚼字,名家名篇他都能挑出语法毛病,学生的作文他精批细阅,错字、别字、标点符号都休想逃出他的火眼金睛,但是教了大半辈子书,成绩平平,他用方言上课,也不组织课堂纪律,自讲自说、自问自答,学生睡觉的、说话的,打打闹闹,犹如自由市场,学区统测,他任教的班级成绩还不如临时代课教师。

家长意见很大,有门路的学生纷纷要求转学、或者转班。不得已,学校让字典改教历史,字典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慨叹世风日下,学生素质不如恢复高考那几年。

学校缺老师,还雇了几个临时代课老师。

雇佣老师中有一个姓张的年轻姑娘,她人长得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笑一颦让男老师想入非非,她家境好,爱打扮,用农村老话说:心疼死了,头上顶个抹布都漂亮。她是地地道道的中卫人,读书时班里有厂矿子弟,她学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她心高气傲,学习努力,但就是考不上大学,学数理化一头糨子,政史地记不住人名地名,考了三年大学,王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本来凭她家的势力,招工到银行、税务是没问题的,可她不愿意去,她喜欢朝气蓬勃沸腾的校园,喜欢和学生在一起,正好有几个老师到苏州教育学院进修,老师青黄不接,她妈托人把她弄进了学校,当上了语文代课老师,别看她大学考不上,但老师却当得风生水起,青春靓丽的身段,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学生好评如潮,让那些科班出身的老师既嫉妒又羡慕。

字典VS围巾——糟糕的人生背后总藏着一个懒惰的自己

飘逸的长围巾是她的招牌。她对围巾情有独钟,到了痴迷的程度,有亲朋好友出差,她就托他们带围巾,代课金全购买了围巾。一条长围巾被她围出了曼妙,围出了风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心打理。一头搭在胸前,中间用小别针固定在衣领,另一端随意抛到肩膀后,随着她的走动,围巾款款飘动着,学生们伸长了脖子盯着她的围巾,怕它从她的肩上溜下来。

她的围巾五彩缤纷,鲜亮炫目。薄的、厚的、丝质的、棉质的、麻质的,有几十条,无论春夏秋冬,她都一袭长围巾,她就那样围着,学生喜欢她的围巾,渐而喜欢上了她的课,调皮的男生私下里偷偷叫她围巾老师,只要她一来,就有人喊:围巾来了,哎呀,快看,今天又换了一条……

围巾的教学成绩遥遥领先,教务处主任批评闲聊的公办教师:瞧瞧人家小张,你们得好好反思啊……

主任走了后,几个女教师鼻子一扭:哼,不就仗着脸蛋子好看么,小妖精,再能也是雇佣的、临时的,秋后的蚂蚱—–看你能蹦跶几日……

围巾从城里到乡下在几所学校当过代课教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拒绝了众多的求婚者,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悄悄参加了自学考试,几年后,拿到了大专毕业证,这时她的教学已经炉火纯青,多次参加县级、区级优质课评比,获得大奖,被区级一所重点中学看中,不久就到首府上班去了,她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生活开始了。

这时,字典早已被分流到小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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